此刻,夜色将杜允唐的脸罩得漆黑,毓婉瞧不清楚,黎绍峰喊过那一句似是提醒也没再开口。三个人就这样默默站在窒闷的雨夜空气里,各怀心事。
大门打开,翠琳走出发觉允唐夫妇回来,先是一愣,随后上前嗔怪:“只听说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快进来吧,哎呦,还有黎少爷,也一起进来吧。”翠琳扭身先进去与杜瑞达报信,杜允唐也随之又走了几步,毓婉为在杜瑞达面前演戏也必须紧紧贴合在杜允唐身边,原本疏远的两个人下意识自动凑到一处。
黎绍峰在他们背后一直静静打量,杜允唐和佟毓婉原本并不契合的身体似隐藏日渐贴近的秘密情愫,明明杜允唐憎恨佟毓婉不是么?为什么他们举手投足已有了默契?
黎绍峰有些惶恐,有些恼怒,他甚至想要亲手毁灭这隐隐可见的贴合。
杜允唐终想起了他,转回身开口:“多谢你方才帮忙,时候不早,先回吧。”
冰冷的驱逐话语在黎绍峰和杜允唐交往的十几年里从不曾有过。杜允唐今日实在不想打起精神应付任何人的安抚和探望,当然包括昔日好友黎绍峰在内。
黎绍峰的脸在门厅灯光下刹那褪去血色,目光狠狠投向一旁的毓婉,好一阵子才缓和过来:“二少奶奶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告辞一步。”
毓婉觉得黎绍峰话里浸含太多深意,恍惚间又似看见他眼底闪过杀机,而目标正是自己,再仔细辨认,那道锐利目光已经散去,取而代之是和善笑容:“你们慢慢团聚。”
凌宝珠对毓婉的擅自行动非常恼火,碍着老爷在场只能斥责几句。黎美龄在一旁披了长衣,强睁昏睡的眼睛为凌宝珠有一搭没一搭的捶背,杜允威对允唐夫妇俩害得众人深夜不能入睡的行为并不与置评,随口问问损失了多少货品后故意说给父亲听,“可惜又损失了一笔不小的数目,眼看其他生意难做,又从哪里寻钱来填补这项亏空?”
杜瑞达目光缓缓扫过毓婉和杜允唐,见毓婉手臂上有伤,衣裙又狼狈烧焦,再看看杜允唐污损的西装,良久才叹气:“你们先上药更换衣物回房休息,明日一早起来清点损失,顺便安抚王经理遗孀。”
杜允唐神色依旧难看,往日翩翩佳公子的风采荡然无存,毓婉随素兮先上楼,他也尾随在后,素兮在楼梯拐角发觉杜允唐有进入毓婉房间的意头心中暗暗吃惊。
结婚大半年来杜允唐始终与毓婉在做挂名夫妻,素兮一早也是知晓,从最初苦心相劝毓婉主动迎合,到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乍见杜允唐一改往日习惯匆匆跟上来,反有些失措。
毓婉瞥见允唐跟上来,轻轻吩咐素兮:“素兮,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杜允唐见素兮态度戒备,满脸不悦走进毓婉房间,见偌大新房仍有些新婚喜庆的布置在,独铺了红色床品的欧式大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一方丝锦薄被看上去极其刺目,它们恰到好处的提醒他这房间只属于毓婉一人,他身为丈夫也无权停留。
杜允唐伫立在半敞门口,抱住双臂睨着毓婉接下来的动作,已换洗包扎完毕的她无意识的坐在床边叹口气:“如果你是想和我吵架,请进来,将门关上,别吵其他人。”
毓婉的疏离语气惹得杜允唐强压了半个晚上的脾气发作起来,将门重重关上,笑意也敛了去:“怎么,旧爱相逢没能干柴烈火,现在开始拿我置气?”
毓婉左臂还有些火辣辣疼痛,她按住伤口刻意平顺自己:“我不想与你争吵,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也知道,若刻意想污蔑什么,我也不会反驳,只是我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信不信由你。”
杜允唐听完毓婉的话连连鼓掌,唇角露出讥讽笑容:“好个问心无愧,当着自己丈夫的面与其他男人依依不舍也敢说自己问心无愧?敢问不愧又该如何,与其他男人就此私奔么?”
毓婉蓦然噎住,半晌才寂寥回答:“随你怎么说,我无话可说。”
杜允唐逼住佟毓婉:“如果我非要你回答呢?”
佟毓婉勇敢与他对视:真爱是不能忘记的,虽然……
不容佟毓婉说完,杜允唐已愤怒到极点随时可能爆发,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眼因怒气涨得通红:“原来周霆琛才是你的真爱,那我是什么?一个被你戏弄的小丑丈夫吗?”
是,去码头搜寻毓婉时,他并未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只不过出于义务去找一个冠了他姓氏的女人,一个需得应付父母应付佟家的挂名二少奶奶,一个能帮他回旋一切的合作伙伴。毕竟大半年过去了,佟毓婉已经融进他的生活,无论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