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婉面对流芳指责心生厌恶:“流芳,这家还是姓佟的,即便我当真嫁出去了,也是姓佟的,我与自己父亲说话,你不会不准吧?”
邓流芳因为毓婉的不尊重称呼怒不可遏,心头涌起一阵腾腾杀气:“我好歹与你父亲已经成婚,你是否该尊称我一声太太或者母亲?”
“流芳,我并不想与你争辩太多,我不管你的野心究竟是向着佟太太的身份还是佟苑,都与我无干系,只是这笔钱我现在要急用,无论如何希望父亲把钱给我。”思唐在毓婉提高的嗓音下吓得大哭,憋闷涨红的小脸被泪水淹没险些呛到嗓子,连哭再咳又窒住呼吸。
佟佳鸿仕瞥了一眼哭闹的思唐为难叹气:“也不是我不想把钱拿给你,而是这笔钱我们早花掉了。就算眼下我们能拿得出这笔钱交给你,可将来你又能拿得出钱还给周霆琛吗?一旦还不上,不还是连累佟家?”
“我只问钱花哪儿去了?”毓婉不理会父亲的诸多疑问,心中被气得突突直跳,四十万,足以买下佟苑的一大笔钱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父亲花掉了?
佟佳鸿仕被女儿当众呛声心中也不痛快,一阵痰厥剧烈咳嗽起来,流芳在悉心为佟佳鸿仕拍打后背,嘴上半句不肯退让:“老爷别着急,今天如此也正好让我开开眼,普天之下还有父母被女儿上门逼债的事。”
流芳一句话正戳在佟佳鸿仕心头,愤怒的拍了桌子叫骂:“你也别管我们把钱花到哪里去了,总之就是花了,杜家的事,只管让杜允唐自己去做,凭什么要我们佟家与之陪葬?当初,我就不赞成这门亲事,如今,他们家败落无人了我更是乐见,你如果还想认我做父亲,就安安生生住下,若是不打算认了,权当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佟某绝不上门求你,你日后也别再来烦我!我们父女恩断义绝再不相往来!”
如此绝情冷血的父亲让毓婉感觉陌生,她傻愣愣望住佟佳鸿仕,耳边还响着思唐呱呱不绝的啼哭声。佟苑里所有能带给她回忆的物品天旋地转起来,每一样摆设陈列的物品似她从前使用过的模样,又不似。
这不再是她的家了,这是父亲和流芳的家。
所有的物品渐渐化成了鲜艳的红色,无声无息恭贺眼前一对老夫少妻百年好合。
毓婉边笑边擦了眼泪:“好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亲是现在就想与我恩断义绝吗?”
“你嫁给杜家就是杜允唐的妻子,杜家的媳妇,有他们一口饭就有你的,至于钱财也自然应该由杜家来供给,你方才说什么要用佟家的钱去救杜家,简直是荒谬。”佟佳鸿仕在流芳凌厉目光怂恿下态度也异常强硬,他不耐烦的挥挥衣袖拦住毓婉和哭闹的孩子:“今日就在佟苑睡下,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杜家去。”
“允唐重伤逃走了,杜家夫人溘然仙逝,杜家老爷中风卧床不起,今时今日杜家已经散了,父亲知道吗?”毓婉沉重的语气让佟佳鸿仕惊得抬头。
流芳似乎早知道内情,眼光触碰到毓婉的又心虚弹回,毓婉目视两鬓斑白的父亲露出苦笑:“杜家完了,我已无家可归。”
佟佳鸿仕起初瞪着一双眼睛也颇为惊诧,但转过念沉吟还是落了脸:“就算杜允唐如今死在外面,你也是杜家的人。既然你也说,杜家再无可能崛起,我更不能借钱给你去保全杜家实业,你保全的是谁?你保全的产业又会归了谁?眼下杜家实业都交到了庶出手上,你若要是想代为保全,就是在用佟家的钱送与杜家大少爷做人情买卖,简直荒唐!”
毓婉第一次见识到父亲骨子里的冷酷与残忍,她意识到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博取不到父亲丝毫同情了。父亲只关心是否有足够的钱用于颐养天年,再解释自己艰难境况也是徒劳,毓婉的心蒙上前所未有的冰冷。
如果再从佟苑迈步出门,她们母子除了流落街头又能怎么办?可即便明知无路可走,她也不能留下来,这家不再是母亲在时的温暖归处了,再强留下来,依旧又是如同杜家一样是打了家这个幌子的金色囚笼。
毓婉从素兮手中抱过孩子,被秋风冻得瑟瑟发抖的思唐哭声微弱,或许连他也知道此刻任凭哭喊全是无用。毓婉贴了贴他滚烫的脸颊眼中蕴含了泪:“父亲,从思唐降生,你还从未抱过他。”
流芳警惕盯了毓婉动作,谨防她妄想用孩子哄骗佟佳鸿仕轻易就范,斜歪了身子伏在佟佳鸿仕身畔:“鸿仕,我有些不舒服,又想呕了。”说罢,捂住唇将身子歪向一边呕了起来。
毓婉走到佟佳鸿仕面前的步子被硬生生挡住,佟佳鸿仕原本已张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