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在宪兵队指挥下,抓了一批人,有的直接被宪兵队带走,有的留在警察局审问。日本人怀疑这些人是共产党,一律被打得皮开肉绽,便胡乱地招了,许多细节却对不上,又关了一段时间就放了。这些人的确是被冤枉的,许多人就是普通百姓,也有的一直不招,拷问几次之后,关在地牢里,不闻不问了。
马天阳看过这些人,从审问记录上看,就是被冤枉的,但又没有证明清白的证据,只能被关在里面,有些人家条件好一些,便凑些钱来赎人。这些人都是宪兵队指派抓的,没有日本人的命令是放不掉的。
这些人托着熟人的关系找到魏局长,魏局长一律把钱推回去,摇着头:人是日本人让抓的,放人得日本人说了算,我没那个权力呀。然后就摇着头叹着气。
最后,魏局长就跟马天阳说:给宪兵队打报告,这些人都不是共产党,放了吧。
马天阳就打报告,过一阵,宪兵队会下来一批名单,指名道姓地放一批人。当初下令抓这些人时,他们也没有证据,只是怀疑,有人出了趟城,有人在城里做小买卖走动多了一点,日本人心里也清楚,这些人不可能是共产党,但还是要抓,为的是震慑。
放了一批,不久,又下令抓了一批,地牢里人满为患。
这段日子,马天阳和宋鸽约会也极为小心,他们见面大都在周末,平时联络都是通过情报点,把情报放下,等对方来取,他们见面怕引起特高课人的注意。
周末,他们约会大多数在索菲亚教堂,周末是教会做礼拜的日子,出出进进教堂的人很多,一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有时在教堂里面,有时就在外面,两人说会儿话,聊会儿天。
一个周末,宋鸽拉紧马天阳的胳膊道:我有些担心。
马天阳认真地看着宋鸽。
宋鸽说:我怕有一天咱们会被捕。
关于被捕这个问题,马天阳也想过。他每次去情报点取情报,又送情报,虽然他和宋鸽约定不停地转变情报点的地址,百密终有一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特高课的又盯上了,虽然他取送情报时经过了伪装。他也看到过无数人被捕,“李姐”就是最好的例证,他想到过牺牲,但是现在这样的工作是他选择的,为了当初的理想,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走下去。更多的时候,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宋鸽,宋鸽毕竟是女人,一想起“李姐”受审时所受的拷打和侮辱,他说不出的难受,他想到要是有一天宋鸽被捕……他不敢想下去。
听宋鸽这么说,他搂紧了她,安慰道:如果有那一天,我会用命去保护你。
宋鸽凝望着马天阳的脸,眼睛潮湿起来,他伸出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笑着说:咱们命大,不会有事的。
宋鸽偎紧他:我想跟组织申请,批准咱们结婚,哪怕我们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
他更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深深地点点头,她在他的耳畔说:马天阳,我爱你。
他说:我也爱你。
两人用力相拥着,他能感受她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着。
她说:我要向组织汇报,咱们马上结婚。
几天后,他又看到了失望的宋鸽,宋鸽说:组织说,现在形势太危险,不同意咱们结婚。他听了这个消息也有些失望,他安慰着她道: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那天她提出去江边走一走,两人好久没有去江边了。此时的江堤,垂柳正浓密着,江水不缓不急地流着,他们坐在排椅上,她偎在他怀里,望着江水。
她喃喃地说:天阳,我想家了。
她说过,她的家在长春,她想念着父母。他自从来到哈尔滨也没有回过家,他的家在吉林市,离长春不远。他也想起了父母、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偶尔有信来,每封信都说,父母身体都好,不让他惦记。家人只知道他来哈尔滨工作,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抬起头望着他说:等春节时候,咱们请假回趟家吧,你见一下我的父母。
他点点头,答应了她。
她笑了道: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会同意咱们在一起的。
两人望着江面,想象着与宋鸽父母相见的情景。想到这儿,他有些感动,他攥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
她畅想着:有一天,我们也会有孩子,我们也会有老了的那一天,到时候孩子也会带着恋人来见我们,那会儿咱们该多幸福哇。
两人畅想着,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太阳西斜,江面上铺满了晚霞映出的颜色,彤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