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已经去世了。”
左礼天赶紧说道：“对不起。”
两个人絮絮地聊了一些往事近况，突然沉默下来。
烟霏眼睛看着别处，开口说道：“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给我妈妈送玫瑰花。”
左礼天脸上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他垂下眼睛，伤感地说道：“我一直记得你妈妈最喜欢粉红色玫瑰。”
又是沉默。烟霏一时不知如何再开口，左礼天抬起眼睛来，看着她道：“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呢？”烟霏问道。
左礼天摇了摇头，脸色更加苍白，低低地道：“我一直没有勇气面对……”说着别过脸去，嘴唇微微颤动起来，“这一切是由我造成的！”
烟霏大骇，呆呆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来，我都放不下……是我害了你妈妈，我最敬爱的何老师！”他说着，泪水盈眶。
“怎么会是你……”烟霏难以置信。
“为了摆脱这一切，高考填志愿，我特地选了遥远的北京，毕业工作后，就把父母都接了过来。这些年来，除了清明和冬至回去给何老师上坟，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但是尽管如此，我仍不能摆脱我心底的自责和内疚，常常做噩梦，梦到你妈妈哭着来找我……”
烟霏的声音颤抖起来：“到底怎么回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左礼天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知道这一切终有结束的一天，说出来，我也就解脱了。”他深呼吸一下，道：“你妈妈去世的那天下午，我在你家里。”
烟霏心想果然。
左礼天继续说道：“之前我因为踢球骨折，耽误了不少功课，所以你妈妈主动提出要帮我补课。这你都知道的，对吧。”
烟霏缓缓点了点头。
“那天是星期六下午，学校放了假，我照例到你家，找你妈妈补课。但是那天中午我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补课补到一半，突然肚子痛起来。我怕难为情，就一直忍着，谁知肚子越来越痛，我实在忍不住，就……结果拉在了裤子上……”左礼天看了烟霏一眼，脸红了。
“我当时就站起来要走，但是你妈妈很热心，她说我穿着脏裤子怎么骑车回家，于是就拿了一条你爸爸的内裤给我，让我去卫生间换下。我换好以后，就在水龙头那里冲洗，想着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时你妈妈说让我赶紧去做习题，她来洗。我当然是不肯的，结果争抢时还不小心把你妈妈的衣服弄脏了……我只好听你妈妈的话把内裤先扔在一边的脚盆里，然后抓紧时间去做习题。结果我的肚子越来越痛，实在没法继续上课了，你妈妈就让我回了家……那天晚上，我就听说了你妈妈被害的事情……”左礼天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烟霏只觉得万箭穿心，她心里对父亲大吼道：“爸爸！你冤枉了妈妈！你冤枉了妈妈！”
左礼天停顿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敢相信你妈妈就这样去世了，四处打听，听说，你爸爸之所以会……是因为看到家里有一条陌生男人的内裤！我心里就全明白了，这条内裤就是我的……是我害了何老师！”
烟霏悲痛万分，可是看着左礼天双手掩面而泣，反而镇定下来，伸出手去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一切……都错不在你！”
左礼天从手中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问道：“你，你说什么？你不怪我？”
烟霏点点头，道：“我不怪你，我父亲也不怪你，我妈妈，更不会怪你！”
左礼天听了，脸上怔怔地，似是不敢相信。忽然，他发自肺腑地悲叹一声，双手无力垂下，脸上现出一种大喜大悲之后的空洞神情。
烟霏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我想知道，那天下午，还有谁来过我家吗？”
左礼天疑惑地看着她，想了一想道：“我不记得……哦，对了，我在洗手间的时候，听到门口好像有人跟你妈妈说话，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说什么‘林妈妈，霏霏在家吗？’好像是来找你的……怎么啦？”
烟霏浑身巨震，手足冰冷。
左礼天见她神色有异，担心起来，说道：“烟霏，有什么不妥吗？你没事吧？烟霏！”
这时广播里响起一个女声：“乘客们请注意！乘客们请注意！请乘坐东方航空MU5154航班的乘客准备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