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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第二十九章 叶落归根

希望建文库,建文学馆,难得啊。”

凌叔华应邀在石景山医院处方笺背面签了名,虽还能握笔,但已很难支配那只笔了。她非常缓慢而用心地写了两遍,字迹仍难以辨认。在签完字写日期时问:“今年是一九三几年啊?”

她的思绪又回到她那风华正茂的年代……

五月十四日晚,陈小滢给中国现代文学馆打电话,说母亲想去北海公园,还想回史家胡同旧居看看。石景山医院对此事非常重视,开了专门会议,以满足凌叔华这个愿望,医院最后决定派十名医生、护士监护,带上必备的抢救设备和药品同去,并帮助联系具体事宜,希望越快越好。

第二天,文学馆派人到北海公园进行联系,安排在五月十六日早上,从北海公园东门进入,停在湖水前的东岸,那里角度最好,可以看到白塔的全貌。

五月十六日清晨,凌叔华静静地躺在担架上,汽车从景山西街缓缓驶入,穿过东门,来到前湖东岸的水畔。

北海,是京城人们一块韶华永驻的福地。那塔白如帆,水绿如蓝,置身其间,让你平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受。冬天,这里白雪皑皑,一片银色世界,只有那青青的湖面上,飞动着点点殷红,展示着生命的无限活力。春天,绿肥红瘦,满园春色,或疏淡,或热烈,或宁静,路转萦回,疏影薄荫,充溢着至纯至美、仪态万方的风情。

不管是寒冬,抑或是盛夏,这是凌叔华童年时与姐妹们常去玩耍的地方。不管是春日,抑或是深秋,这是她与西滢常常驻足的去处。这里为她留下尽是甜蜜的回忆和无尽的眷念。

她安静地躺在担架上,那白白的塔,清清的水,穿过万千条柳丝,又蓦然闯入她迷濛的双眼。

小滢蹲在她身边问:“妈妈你看见了吗?”

凌叔华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看见了,看见了!白塔美,湖水美,柳丝也美。……”

在那微弱的话语中,透着她内心无限的激动。她的眼里禁不住流下了热泪。

在湖畔,文学馆、电视台为她录了相,拍了照。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来北海了。

从北海出来,汽车驶向灯市口大街不远处的旧居。

这是她父亲凌福彭在京城做官时买下的一座大宅邸,有九十九间屋子,从南面的干面胡同向北直通到后面的史家胡同,凌叔华就出生在这里。她结婚时,父亲把后花园的二十八间房分给她,作为陪嫁,从北面的史家胡同出入。自一九四六年她和小滢去英国伦敦,其他时间,她都居住在这里,即便在武汉大学,她也每年回家里度夏。如今,这座院落已改成幼儿园——史家胡同甲54号。这一天,幼儿园听说凌叔华要回这里看一看,她们把幼儿园三百多名娃娃组织起来,手捧鲜花,载歌载舞,夹道欢迎这位远方归来的奶奶。

凌叔华激动得又一次淌下了泪水。

幼儿园的娃娃毕恭毕敬地为她献上鲜花,并为她演唱了《生日快乐》的歌曲。

也许是凌叔华又想起了童年的回忆,她嘴里一遍遍嗫嚅着母亲李若兰的名字,恍惚间又说着呓语:“我母亲正等着我吃饭呢。”她仿佛又回到承欢在母亲膝下的童年时代。

凌叔华回到石景山医院,整整一个下午沉默不语,也许她还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里。直到第二天她才对她钟爱的外孙思源说了许多话。

六天以后,在亲人和医护人员的陪伴下,凌叔华安详地走完了她九十年的生命历程,了却了一腔故国情怀,永远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历史的时针,定格在了一九九〇年五月二十二日六时四十五分上。

小滢为母亲换上早已准备好的黑地绣花绸袍和披风。这是母亲生前珍藏的料子,小滢从伦敦带来,请人在北京加工缝纫的,她还为母亲戴上了一顶样式别致的黑帽,并别上一枚金质饰针。

发给亲友们的讣告上写着:

凌叔华教授(女,1900—1990),原名凌瑞棠,笔名叔华(SHUHUA)、素心等。原籍广东番禺,生于北京。1922年入燕京大学外文系读书,1926年发表小说《酒后》成名。在《现代评论》、《新月》、《晨报》副刊上发表大量作品,后结集为《花之寺》、《女人》、《小哥儿俩》等。《绣枕》等小说表现家庭中婉顺女性的苦闷,心理笔法细腻秀逸,揭露了旧礼教对人的残害。她还擅长写儿童情态。1989年底,抱着落叶归根的愿望,终于由英国回到北京。病重后仍在担架上重游了思念多年的北海公园和史家胡同旧居。1990年5月22日上午6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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