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人,他这一辈子拿得起放得下,工作为重不拘小节,过得虽清苦,但倒也快乐。刚退下来,学校反聘他继续干班主任,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让位给年轻教师锻炼,就主动地推荐了年轻人上,他帮着扶持一段,待年轻教师业务熟悉了,他就放心地退了下来。这时,正碰上部队办中专班,他又应聘去做了两年的中文教师,送走了中专班毕业生。他的几个学生聘他去企业当顾问,他热情挺高地干了几个月,觉得自己对商海不适应,有些枉拿了学生的工资,就婉辞了学生的盛情挽留,又无偿干起了家教。此后,他的家真正热闹起来了,出一屋进一屋,大班小班,集中辅导,单个训练,有中学生,也有小学生,既有赵老师学生的孩子,也有赵老师学生的孙子,喊爷爷的,喊外公的,好不热闹的一个大家庭!孩子们的成绩进步了,赵老师却累病了,学生们心头不忍,便带水果点心来看望,随后把成绩升了上去的孩子带走送进学校。赵老师家很是清静了几天,几天过后,身体恢复了,赵老师不肯在家呆着,就背上了那架古老的照相机,骑着自行车去了乡下。石榴园中,菜花丛里,鱼塘边茅舍旁,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当年乡下的学生,如今有的成了养殖或种植专业户,有的当了乡长村长或者乡镇企业的头头。热情开朗的赵老师是学生们最欢迎的客人,赵老师给学生们拍全家福,拍团圆照,拍厂矿企业外景照,倾听学生们人生旅途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和学生们一起欢乐一起忧愁,着实敞开心扉乐了许多日子。一个月后,赵老师被太阳晒得黑瘦精壮的回来了,捧回一大摞子各式各样的照片,每次翻着这些照片,赵老师都开心不已,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无拘无束的欢乐时光。退下来没人再催工作上班了,也没有压着头皮的任务了,但是赵老师总有干不完的事儿,总有成堆的活儿。许多有意思的活动接踵而来,有时竟然忙得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去夜校兼课,去学生家辅导孩子补习,去乡下贫困学生家帮忙出点子拿主意找致富门路。有一次在公路上碰到老人家满头大汗登自行车,我便劝说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赵老师却说,老年人不怕忙,越忙越充实,怕的是清闲,闲下来觉得没人用着了,是个闲人,那才可怕呢!有一次我问赵老师,有什么精神文化生活,他老人家风趣地说,有《新民晚报》《文汇报》陪伴着我呢!有《摄影技艺》督促着我呢!我不会寂寞的!有一次和赵老师谈起老年人保健,老师深有感触地说:黄昏就像一棵老树啊!得不断地浇水、施肥、培土,然后才能孕育出青枝绿叶来。我想,这对于老年人来说,也是一种活法。
与赵老师不一样的是朱局长。老局长在位多少年,没顾得上解决夫妻两地分居问题,自己单枪匹马在政界闯荡这些年,抛下妻子在另一座城市里带着两个儿女又要上班,又要养育孩子,又忙又累,瘦得像个人干儿。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时间一到,岁数不饶人,说下来就下来了,朱局长下来后,倒是想起该和老婆孩子团聚了,于是便跑上跑下活动给尚未退休的老婆办调动。但人走茶凉,权这玩艺儿,有时就该立即用,不用过期作废。朱局长终于没能安排好老婆的调动事宜,于是便想,不调也罢,反正我也退下来无事可做,我就来个倒插门上老婆那里去过。
谁知老局长到老婆那里过了不到一个月差一点急出一场病来。且不说老婆上班后,朱局长要买菜烧饭,洗衣拖地,单就说那周围满眼的生面孔,朱局长失去了自己熟悉的圈子,连个说话人也找不到。尽管有老婆身前身后相亲相依,但一个从政多年的大老爷子,兴趣并不在此,虽然退了下来,但对政界的那份关注和留恋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挣不脱的。原来自己和老婆并无共同的话题,于是老局长便逐渐有些闷闷不乐,三天两天地寻些气生。最后竟忍不住又跑了回来。朱局长跑回来后一个人烧饭吃,三五日和过去的新老朋友小搓一顿,过去干了多年,总是为人办了些好事,不断仍有人不忘旧情,请去吃顿饭,利用老局长的旧有人事关系,办一些目前场面上公开难办的事。朱局长也乐于此,并觉得依然活得挺有意思。过一段,想孩子,想老婆了,就搭上车去老婆那里过几日,心情好就多过,心情不好就少过。若有一段不去,就和老婆通通电话,有时老婆也将电话打过来,问寒问暖,叮嘱穿衣开窗洗晒被褥等事项。两人之间顿觉得亲密了几分。时间长了不见,还产生几分想念。朱局长说,退下来心闲了,倒品出了几分爱情的滋味儿,难怪俗话说,远了香近了臭呢!原来两地分居并非不是一件好事。人啊,只要能跑能动,年岁再大也是正常的人,也要有自己的天地,自己的生活圈子,没有了自己生活的天地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