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途走后,夏广陌又端起茶杯,杯底已空,只剩了两片已经泡烂的茶叶,他眼底有几分嫌弃,毫不留情将其倒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脚便进了屋。
第二日,晨光熹微,迟途行色匆匆来到画室,“王爷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夏广陌手握画笔,目光紧盯着画纸,有条不紊地为眼前的画上色。
“那方丞相昨日夜里自尽了。”迟途语气抑扬顿挫,像极了外面那些说戏的。
“然后呢?”夏广陌仍不为所动,继续安心作画。
“今日一早宫里头就去了人,从后院搜出了若干金银财宝,还有许多官银呢。”
“嗯。”夏广陌蘸了一下墨汁,在纸上轻轻一点,然后放下笔极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迟途,你看这幅画如何?”
迟途看了一眼,“这……这不是方丞相吗?”
夏广陌唇角一勾,眼底情绪微沉,“把这幅画交给方丞相的亲信,让他们在他的墓前烧了吧。”话毕,夏广陌便眼带令人胆颤的笑意走到院子里赏花去了。
迟途看着那幅画,心底思来想去也明白了几分,怪不得王爷昨天让他把那衣裳交给小皇帝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样一来,这方金也是咎由自取自讨苦吃,偏生贪财,这下可好,到头来死了贪字上了,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这王爷做事就是大气!
夏广陌看着眼前生得娇艳的花儿,心绪纷飞,他料到陆司南不会饶过方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趁着夜静杀之以绝后患,也是个做事狠戾的主,势必日后他会是个麻烦,看来还是要好好想一想。
且说那日陆焕把楚千寻安置好以后,正欲回房,下人便把一封信交到他手上。
“何人给你的?”
“回公子,是个不懂事的孩童,只怕他也是受人所托。”
陆焕思索片刻,“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陆焕回到房中,掩上房门,坐下身后才将那封信拆开,凌然四字跃然纸上。
“护她安好。”陆焕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思量。
楚千寻独自住一个小院,陆焕给她分了两个丫鬟,一个叫竹青一个叫桃枝,竹青年纪与楚千寻相仿,桃枝略大些,但二人生得水灵,心思也都是细致剔透,楚千寻见了好生欢喜。
翌日清晨,桃枝端了盆水正欲往楚千寻屋里走,脚还没有踏进去就瞥见了在墙根偷偷抹眼泪的竹青,她俺自叹了口气,端着盆子走了过去,低声道:“你个没气的,这又是在做些什么?让人瞧见了又是落了话柄。”
竹青见是桃枝忙擦干净泪,“今儿是我那老母亲的忌日,我就是瞅着这墙头出了会神,可这泪却越发止不住了,姐姐教训的是,我定会注意的。”
桃枝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给竹青,“快别哭了,知你是个命苦的,哎,咱好生做咱的丫头,公子也是个心善的,必不会亏待了咱,且不说别的,就说屋里头这位,你当你今日唤她句姑娘,那明日可就指不定要叫声主子了。”
竹青到底是年纪轻,心中不明,“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桃枝瞧了瞧四周,拉过竹青,在她耳侧低声道:“你瞅着公子几时带姑娘回家过,这可是女儿出嫁头一回,自然不一样,还有来府上的那两位公子也是,穿着不俗必也得好生侍候,且不管他日后如何,眼下照看着那必是没错。”
竹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桃枝忽然一拍额头,“你瞅瞅,光顾着和你磨嘴皮子,这给姑娘洗脸的水都凉了,哎。”
“姐姐,给我吧,你去屋里头伺候姑娘穿衣梳头,我去打水。”竹青从手中接过盆子,声音清脆,就像那枝头的黄鹂鸟一般好听。
“也好,记得不凉不热才好。”
“好,我知道了,姐姐快去吧。”
“唉。”
这几个丫头不知道楚千寻的身份,还以为陆焕对自己有情。
楚千寻早已起身,撑起窗子就听见了两个小丫头的话,桃枝年长几岁就是懂得多,可是楚千寻听了他们的话心里却不怎么舒服,怎么她就要做主子了,她与陆焕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如今落在别人眼里竟成了别样了。
“姑娘起得怎么这般早?”桃枝踩着莲步从屋外走进来就瞅见坐在梳妆台前的楚千寻,早已穿戴完毕。
楚千寻微微回眸,“昨夜睡得早了些,怎么就你一人,竹青呢?”
“竹青给姑娘打洗脸水去了,以后姑娘不必自己梳洗,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