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阳。”
暗夜中,一个声音凭空而起。
借着月光,她很容易看清他一身的暗红的喜色,还真是西门双的风格,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记要抢镜。
本想打个招呼,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叫他的名字,想了想,凤槿夕只是淡声而问:“你也来了?”
仍是那样放浪不羁的态度,他调笑着说:“如何能不来?有喜贴呢。”
“……”
想要说些什么的,可动了动嘴,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伤心了?”
宾朋满座,却独独少了她的身影。
西门双一直知道她对寒孤雪的感情有多深,不敢面对也是必然,只是,当那重重树影之下,那飘渺的白色身影隐隐而现。
他终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燥动,一步步走来,又一步步陪着她伤心。
几分泻气的感觉,她自嘲道:“伤心又如何?”
若他还是寒孤雪,他不会这样子对她。
只可惜,自他的双腿残疾,意气风发的寒孤雪已在人前消失,只是拖着那么一具躯壳,过着如行尸走肉的日子。
行走在宾朋之间,却如神游太虚,那些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看不到他的不情愿,看不到他的不甘心?
只是一味的说笑与劝酒,硬要将这悲剧的婚礼进行秋如火如荼?
还有他,他不是那样狠心了拒绝了自己么?
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快乐,两个人的痛苦,他非要变成现在这样的三个人的纠葛,这,真的就是他想要的?
她一直拧着眉,似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在挣扎着什么,唯一不变的,只是深深凝望着他的姿式。
西门又别过头,不忍再看,只是心痛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又开始后悔了。”
“后悔什么?”
腹痛如绞,凤槿夕的头顶,已是阵阵冷汗,就连小黑都已开始为她着急
,可她却仍旧坚持着不肯转身,再看一眼,多看一眼就好了。
“后悔,没有把你娶回家,俪阳啊,为何你当初就是不肯嫁我,若是嫁了,就算如今要我断腿,我也不会后悔。”
他终还是说了出来,那一日,她回京的路上,他守在城门口,就想对她说这句话。
只是,当时的他,还天真的以为,寒孤雪会为了她们的未来而努力。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他会悄悄的走开,不去打扰。
可是,事情却急转直下,变成这样的死结,他又如何还能抑制下,内心的狂热?
“西门双,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肯这么说,不过,这就是命,你和我,命里没有做夫妻的格。”
她越来越喜欢说这样的话了,很不像她,但又是她真实的内心,她是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正常得连她自己也怀疑自己。
微蹙起眉头,西门双一脸的不认可:“你什么时候也会信命了?你不是说过,我命由我不幅天?”
“你说,他为何一定要娶碧萸?”
这个问题,纠缠了她太久,她问过自己,问过小黑,也问过红豆,她问她身边所有可以问的人,只是,没有一个答案让她觉得认可。
她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但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选择会是曾经在她身边,陪了那么久的碧萸。
“若是我,也许,也会娶她的。”
高门子弟,他可以不认同寒孤雪,但却很是理解他的处境。
而今,他腿不良于行,在朝中已失势,如若还不力挽狂澜,或者,便是前功尽弃,这是所有男人都不愿面对的现实吧,脱俗于寒孤雪,或者也不能。
“为何?”
“有权有势也有兵,差的也就是钱了,怀安堂的钱,富可敌国。”
原来如此……
她一直以为,不过是个医馆,不过是全国有分号
,而碧萸,也不过是一介富豪。
而现在,她方才明白,在权力的追逐战中,女人,永远只是附属品,放不到第一的位置。
“所以,我就只是鸡肋?”
她笑了,冷然凄楚,原来,会想不开,只是因为自视过高,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真的足以顶下一个世界。
“对别人是不是我不知道,对我,永远也不会是。”
天知道他有多想啃一啃她这个鸡骨头,可是,她宁可如此自报自弃,也从未想过,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