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得的笃定,红豆一脸谨慎地开口,她不想要揣度什么,但是,王妃是死于非命的事,在王府,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也唯有这个不问世事的主人,才会被蒙在鼓里。
“你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
虽已过去了那么久,但激动的情绪,似乎都回来了,她死得那样惨,若是真的为人所害,不还她个公道,他又如何还算人?
“当时,世子心情很不好,谁都不敢接近您,而且,奴婢发现那个人可能是王爷认识的,哪里还敢胡说八道。”
迎着寒孤雪灼灼的目光,红豆瑟缩了一下,居然用上了胡说八道这个词。
闻言,寒孤雪清冷又问:“那么现在,又为何敢说?”
“王妃是好人,虽然也吓过奴婢,可是,奴婢后来才知道了,王妃让燕侍卫帮奴婢家里还了债,还带奴婢的娘看病抓药,甚至,还让燕侍卫帮奴婢存好了嫁妆。”
“奴婢觉得很是惭愧,所以,奴婢用那嫁妆的钱帮自己赎了身,奴婢不想死,可是,奴婢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世子,因为奴婢知道
,只有世子可以为王妃沉冤召雪,让她死得瞑目。”
那一日,当凤槿夕得知怀孕,曾那样吓过红豆,红豆对她真是怕到了极致,可是,当她走后,红豆才发现她的好,只是,想补救已来不及。
言到此处,红豆终还是吸起了鼻子。
人不可貌相,像王妃那样的冷面人,原来,其实比许多人都要好,红豆太胆小,但,这已是她唯一敢做的大事,只有离开,她才能坦坦荡荡地说出这件事。
她也相信,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的王妃。
尚握着令牌的手,紧了又紧,寒孤雪冷着脸,却并未动火,只继续用那平静温和的声调对红豆道:“去帐房把工钱结掉,你便离开吧,我相信,就算她不在了,她也不想再连累身边的人,特别是,婢女。”
红豆不知云珠的事,但寒孤雪却很清楚,当云珠惨死,凤槿夕的心情有多差。
她会对一个没有几天感情的红豆好,或者,也是在内心弥补对云珠的愧疚,既然这是她的想法,那么,他会尊重。
“那,世子会帮王妃讨个公道么?”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离开京城吧,走得越远越好。”
“是,奴婢明白了。”
半年的时间,已足够让红豆了解寒孤雪的为人,虽然言语冷冽,但她却明白,他是在保护她,思及此,红豆的泪又来了,想哭,但却更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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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武二十一年,春。
黎国新帝登基,取国号景崇,称阳帝,半月后,阳帝贺兰夺率军三十万,直逼醇元门户关,硕林城。
兴武二十一年,四月,硕林城被破,阳帝贺兰夺大军直逼中枢米阳郡,米阳告急。
兴武二十一年,五月,米阳城破,黎国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取道汉河,直抵幽州,同月,幽州告急。
云王寒孤云领命出征,却仍是止不住黎国的铁蹄。
战事告急,连连败退,明玄珏令满朝文武速讨退敌之策,商议之下,终有人大担提出,若要破敌,唯有寒孤雪领兵挂帅重拾威名,带着一手创立的炽夜骑再展雄风。
春日的京城是美丽的,微风柔和,空气清新,太阳很温暖,后院里,延绵的花儿织就了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星罗棋布的锦屋有如不沉的舟,飘摇在花海之间,隐隐约约被妆点着,煞是惹眼。
推着车椅浅行,每过一处花丛,寒孤雪都垂眸以望,那看向花儿的眼眸,似有着掐得出水的温柔。
只是,那样的温柔亦只在一瞬间,当他的双眸,触及那姹紫嫣红的牡丹,所有的喜悦都已化成无尽的哀伤,浅浅绵绵,周于环绕。
停了手,任车骑停驻于花间,寒孤雪眸色无波,不多时,已是冰雪一片。
轻轻浅浅的脚步声,踩着枝叶柔草,发出细微的声响,寒孤雪不曾回头,亦不曾开口,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等待来人先言。
“而今国难当头,你无心**,居然整日研究这些花花草草,墨儿,你可真让为父痛心啊!”
许久不曾踏足寒孤雪的住所,每来一次,靖贤王的心便痛上一分,自那之后,他明明还活着,但靖贤王却好似觉得,他早已失去了这个儿子。
看着他每日过着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他是真的感到痛心,但又无可耐何。
“不过废人一个,不侍弄些花花花草,还能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