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才走,朱元璋便朝朱榑投去一个眼神。
他半生戎马,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人心生惧意。
朱榑虽是他的儿子,可此刻依旧被吓得不轻。
【这下完了,老头子多半是要怪罪我了。我该不会要被禁足吧?】
听到朱榑的心声,朱元璋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他盯着朱榑,问:“如今这话既然说出去了,咱自然不会收回去。
但你矫诏的事,总不能就这么过去。你说说看,咱该如何罚你?”
朱榑闻言,连忙重新跪下。
“儿臣……儿臣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否则以母后的性子,今日——”
不等朱榑把话说完,朱元璋便用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辩解。
“你的意思,咱还得谢谢你了?”
朱榑眉头微皱,正要再说,朱元璋却已经继续。
“好了,等过几天,咱会找人设置一本名册,昭示奸党罪行,让天下人知道,不是咱要杀人,而是这些人该死!到时候,便由你安排人手,去各府县传阅,算是赎罪。”
朱元璋话音未落,李善长却是瞳孔一缩,一改往日的风格,朝着朱元璋开口请命。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如此,读书人必然寒心,况且人活一世,无非图个功名利禄,如今他们已经受罚,又何苦如此。”
朱元璋手指李善长,道:“你不就是想说,咱这么做,会让读书人觉得,咱薄情寡恩,让他们不敢入朝吗?
但咱就是要这么做,否则,天下何时能够大治?
咱们都不年轻了,还有几年好活?你不能指着,什么事都等到后辈去做吧?”
李善长还想再说,朱榑却已经觉察出这样的不耐烦。
他赶忙开口,高声喊道:“父皇放心,儿臣必然会办好这份差事!”
说完,他再度行礼,转身便要离开。
朱元璋见状,问道:“那些人,你都擒下了?”
朱榑连忙答道:“还没,他们都有爵位在身,儿臣没有诏命,不敢妄动。”
朱元璋哼了一声,道:“传咱的口谕,全部收监,入诏狱,等待三法司勘察、裁断。”
说完,他冲李善长瞥了一眼,又道:“这件事,御史台也跟着一起吧,免得你又要从中斡旋。
咱告诉你,要做忠臣能臣,就得舍去一些东西;总不能样样都叫你两全。”
李善长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赶忙答应一声,寻了个由头,匆匆离开。
次日,明明还没到朝会的日子,可京中百官,却是突然得了命令,被唤去上朝。
和平日里的朝会不同,今日朱元璋竟破例,让朝中七品以上,全数,来到奉天门。
一时间,奉天门挤满了人,活像是个菜市场。
李善长站在人群中,瞧着迷惘的百官,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一些官员,议论着昨天的事时,一群锦衣卫,抬了一个巨大的,像是屏风一样的物拾,走了出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一名太监,站到正中,高声喊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屡有奸佞,祸国乱政;又有勋贵依仗功勋,横行不法,屡屡犯禁。
朕体察天命,恩恤万民,为防今后有奸人祸国,特设铁榜一块,颁行各府,命百官引以为戒!”
说罢,太监一招手,立刻有锦衣卫将抬来的物拾,放了下来,同时摘去帷幔,露出其本来面目。
百官看清楚那物拾后,一个个脸色瞬间变了。
原来,这便是朱元璋旨意中的铁榜,而且其上写了各种罪状和惩罚,甚至包括皇亲国戚、功勋大臣的不同处置方法,可谓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