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扶着英陶立在一旁，目视禁卫军入殿搜索。萧肃一手垂在体侧，一手按压腰刀，于殿阶下缓缓徘徊。

下毒之事与英陶、赫连业无关，英陶不担心，搜便搜，搜过了才踏实。

朝华宫内、外一片乱腾，隔着宫墙也能听见外头的嘈杂。

禁卫军搜查万分仔细，边边角角不放过，把朝华宫每一处细查之后，这才离去。

他们一走，宝顺小声谨慎地问：“皇子妃，是否还要奴才出去打探？”

英陶一摇头，当下警示：“不用再探了，你去告诉咱们宫里的人，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若与朝华宫无关，其他的事一律不要管！”

龙威震怒，现在是非常时期，相当的敏感。谁这个时候不老实往外蹦，无疑作死！她朝华宫绝不做这个冤死鬼。

宝顺：“是，奴才明白！”

……

嘈杂声持续了很久，渐渐退去。

傍晚前，赫连业没按时归来，也无口信捎回，英陶心里七上八下，心不在焉的独自用膳。

左等赫连业不回来，右等赫连业不回来，酉时已过，宫门外始终空荡。

等不回赫连业，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干等一天的心情难免烦燥，英陶蹙眉唤来宝顺：“你去告诉小厨房将晚膳在火上温着，皇子回来随时可用。”

宝顺：“是”

“小姐别急，兴许是公事绊住了皇子，如果真的有事，皇子必会差人传信回来。”桑落劝道。

英陶“嗯”一声，看着窗外，宫灯照亮门前的一块区域，再远些便逐渐融入黑暗，单薄的光晕，渗着一丝凄凉。

戌、亥交替，夜色深浓，宫内静悄悄的，偶尔听见几声孤单的蟋蛐虫鸣。

亥时将尽，沉稳中夹杂着疲惫的脚步声于宫外响起。

一双金纹猛虎之靴踏入灯光区域，一道等盼多时的身影出现在宫灯下。英陶大喜，水眸绽光，“腾”的起身，兴冲冲的迎上去：“夫君！”

赫连业摘下冠帽丢给她。

英陶怀抱冠帽，桑落小跑着去打水。

回了寝室，赫连业脱下朝服，只着中衣。

桑落送来清水，宝顺把温热的晚膳摆上桌。

擦脸，洗手，赫连业落坐用膳。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英陶柔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当心吃快了胃疼。”

“父皇将我等禁足多半日，膳食没有、茶水也没有。”赫连业夹着菜，口齿不清。

禁足多半日，算算时候，皇上是在搜索完内苑才放他们离开金銮殿。

晚膳用罢，宝顺和几名太监抬来木桶，兑入热水，桑落将精油滴进水中。

英陶：“夜深了，你们去休息吧，不用侍候了。”

“是”几人退下。

吃饱喝足，赫连业懒洋洋的趴在浴桶上，侧头枕着自己的手臂。

英陶拿着布巾给他擦身子，轻声：“外头情况怎么样？”

“严查皇宫，一无所获。找不着毒物，查不到下毒者，父皇将延华宫小厨房的奴才，近身服侍三嫂的宫女、太监，及给三嫂安胎看诊的胡太医等十二人全部打入死牢，待小皇子出殡时全部陪葬。”

赫连业口气不重，仅是陈述，英陶从中感受到无边冷意和面临死亡的悲切绝望，她手一抖：“要活埋么？！”

赫连亚好笑：“我说活埋了么？”

对啊，他没说，英陶：“那是什么？”

“小皇子中毒身亡，一人赐一杯毒酒。”

赫连业盯着英聊上下打量，英陶奇怪：“看什么呢？”

“活埋……亏你想的出来，你这女人的心，真狠呀！”

英陶赶紧解释：“才不是呢，人家想错了！”

“中的什么毒？”

赫连业：“蚀心散。那是一种无色无味，潜伏极为隐蔽的慢性毒药。服用者平时不会出现任何不适，脉象和正常人无异。然而，半年一到，积攒在体内的毒素便会汹涌爆发。”

英陶脸色发白：“三嫂的身子……”

“太医解得了三嫂体内的毒，却救不了她的心。丧子打击对她太大了，要是挺不过去……”

英陶失了声，脑袋木木的。

“唉……”赫连业叹口气，不再言语。

夜，沉静漆黑。英陶毫无睡意，轻唤：“夫君……”

“嗯？”赫连业懒懒的应，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