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景华宫。
坠儿一进寝室,二皇子妃便发现了她难看的脸色,问:“坠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坠儿心头一跳,低眉顺眼:“落儿昨夜哭了一宿,奴婢等人都没睡好。”
二皇子妃翘了下嘴角,清丽之容浮上一层阴色:“她说什么了?”
“落儿说打死她,她也不信九皇子妃与人私通,她说九皇子妃一定是遭人陷害。”坠儿半垂睫毛,一一作答。
二皇子妃狡诈低笑:“呵呵……”她斜睇坠儿,敛了笑,沉冷叮嘱:“跟桑落在一起时你得留神,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去管,免得被她瞧出端倪对皇子不利!”
“是,奴婢明白!”坠儿心一抖,谨应。
理政一日,赫连业离开户部,先去永泰宫问候玉贵妃,看望儿子,再回朝华宫。
他前脚入寝殿,后脚林墨然悄悄而来,禀报:“微臣已经查清贱奴的身世,那贱奴姓赵名嵩,家住双津。赵嵩的家人及直系近亲共三十人,已于今天破晓前悉数诛杀。”
双津与皇阳城是近临,相距二十里。
赫连业双手负于身后,长身而立。他眯起邃眸望着殿外被灯笼光晕渲染的朦胧的夜色,唇边展露狞笑,嗜血从眼底掠过,残忍道三个字:“死的好。”他口气不轻不重,甚至可以说平静,但却让人从中深刻体会到歹毒之味。
触了他的底线,摸了他的老虎屁股,下场岂止一个“惨”字可以言明。
“尸体如何处理的?”
“微臣一把火,将赵嵩的家人及直系近亲的尸体、房屋一并烧成灰尽。”林墨然谈死亡不变色,谈烧灰尽眉眼儿眨也不眨,极尽冷酷无情。
赫连业若是猛虎,那么他便是猛虎锋利的牙齿与利爪。
赫连业非常满意他的处理方式,抬手在他肩头拍两下,笑赞:“做的好!”
“皇子若无他事,微臣去巡逻了。”
赫连业:“没事了,去吧。”
阴暗的宗人府历来寂寂凄凉,此时却从尽头的单人囚牢中传来阵阵音律。
彩色羽毛毽子在空中上下翻飞,带动空气发出“嗖、嗖”的声音,英陶一面踢毽子,一面给自己数数:“五十五……五十八……六十五……八十……”
随着踢毽子的次数增多,她脸上露出窍窍喜笑,稳住心神,控制好力量与技巧持续增多。
“九十五……一百……一百零五……一百一……一百一十三……”数到一百一十三下,落下的毽子砸在鞋梆上,毽子轨迹发生变化,斜斜飞出,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弯弧,“咚”的一声掉在桌上。
英陶喘息着擦试额头的汗水,开心地笑:“一百一十三下,打破最高记录!我又进步了。”
牢中实在闷得慌,她向曹荣要了毽子解闷儿。
一百多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右腿酸疼,她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揉腿。
曹荣领着两名狱卒一前两后来到牢前,曹荣打开牢门,两名狱卒将水盆端入。
牢门重锁,三人退下。
英陶把胸前的长发甩去身后,卷起袖子,浸湿布巾洗脸。含一口青盐水,漱过口后将盐水吐进洗脸盆里。
端起洗脸架下的另一只水盆搁在椅前,落坐。她脱去鞋袜,卷起裤腿,白晳裸足放入水中烫脚。伸手拿来一本已阅读了三分之一的书继续翻看,她要了毽子还要了书。
从前,她不喜欢看书,可以说是讨厌。但,她现在改变了看法,恍然发觉看书是一件不错的事,既能让人静心,又能集中精力。书一看,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中走掉。
水凉了,英陶将书扣在桌上,抄起布巾擦脚。裸足出水,浸了热水的缘故,白晳间泛着一层粉晕,衬得她一双莲足纤美诱人。拿起起,她脚尖踩着鞋子一转身坐上床,钻进被窝里继续阅读。
时间巧的很,当她看完书时,红烛燃尽,“噗、噗”几下熄灭。书搁在枕边,她摸黑脱了外衣,睡觉。
桑落独自坐在寝室外的台阶上忧忧的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弯月,双手托腮,眼神稍有些迷离难辨。她并非不困,而是故意不睡等坠儿。
亥时一刻,坠儿回来,走出夜色现身宫灯之下。
桑落佯装瞧不见她,出神呆怔的望着月牙儿不言不动。
见状,坠儿脚步一顿,有心上前搭话,又压下这股冲动,从桑落身旁走过,无声入室。
身形交错,桑落以眼角余光瞥了瞥坠儿,继而重新望月。
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