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与世隔绝,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我们隐居的日子,我还是那个为了救他千里奔袭离家逃婚的世家公子,他亦是那个被我强行羁留的圣僧。
我爱着他的慈悲,却从来都知道他的慈悲从不仅仅属于我一人,他纵容着我的任性,却依旧怀着他自己的执着。
重回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懂得,那时一切的因果,那时一切的缘由。
他还是曾经爱上过我的吧,即便短暂的不被察觉,即便短暂到比花开还要短暂,然而我终究还是幸运的吧,毕竟那是这人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爱恋。
然而我依旧还是不满足的吧,毕竟相对于我的深刻入骨,这人的爱太过稀薄几乎完全支撑不了我的快乐活上一瞬。
我终还是个俗人,一个自私的俗人,对于自己的私欲那样的执迷,却从没问过他是否情愿,所以他终究只动了那一瞬间的情。
他从来就是要成佛的人吧,就如我的名字在就被写在了堕落耳鼻的名单上。然而我们的相遇是什么呢?当时也许还不懂,然而此刻我却似乎有点了解。
是劫数吧,是他登足极乐的一个考验,是我永堕炎狱的契机。此生我似是为爱而来,只为成全,此生他为道而生,只为大成。
原来在相遇之初就错了吗?我不该抬头看见他,却辨不清那遥远的距离,他不该寻到我,却洞悉不到我身后的黑暗。
然而一切终还是那样一个难解的死结,只是一个已久超脱,一个却依旧不愿轮回。
我看着那静静坐在烟雾里的白骨,看着那空旷的眼窝,似乎即便没了承载这人的骨子里也透着那种让人安祥的慈悲。
我终于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抱住了那堆骸骨,这份爱太沉重,虽只是十几年的寄托,却总让我有种已经背负了数十世的错觉。
我摸着那人的手指看着桌上的棋盘苍凉道:“你向来爱着黑白之事,然你我又何尝不是一场对弈。”顺手拿起一枚白子随意把玩半晌又道,“你就若这白字温柔睿智慈悲却蕴含力量,而我”将白字放下断了黑棋最后的气眼幽幽道,“真真如那黑子一味只知拼杀掠夺,看似大气磅礴断尽天地生机,却只是愚钝痴傻,忘了初衷的决绝,最后只落得满盘皆输。”
我抬手掀翻了棋盘,听着棋子纷纷落地的嘈杂响声,勾起了唇角,回身之际却看见了满墙如同最大讽刺般存在的丹青画卷,看着那一幅幅曾经的场景心中更加惶惶然。
我放开了怀中的了凡,慢慢的走向那些丹青,摸着那柔软的宣纸,描摹着那一笔笔被我自己幻想出来的爱与相思,嘴角勾的越发高了起来,原来我心中是那样的希望这被你所爱啊,即便成为了你也无法断绝爱恋,以至于我终究还是成不了你,哪怕是学得分毫…
悲哀吗?似乎早已不是,怨恨吗?却是从来不能,一个爱字就几乎耗尽了所有,怎么还能做的了其他的强烈。
原来我从来不是真的飘渺。只不过是那份强烈早就有了归属,剩下的只有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