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夜是个难以捉摸的男人。墨雪心想，世上再没有任何男人能像他一样，冷漠无情，却又孤寂善变。

“我有意思？”她迟疑着，重复着他的话，不知为何，总觉得屋内夜明珠太亮，烛火太温黄，地龙太火热，搞得一屋子全是莫名的气息，让她不自在。

“很有意思。”焚夜极是满意她呆呆愣愣又不知所措的模样，高傲望她，“你不知道你喜欢我吗？”

“咣”的一声，外面似有丫环掉了什么东西。

夜风呼啸能听得到它们吹落树上积雪时的声音。

灯笼在屋檐下随风摇摆，每次摆动时，烛火就会轻轻晃动，在窗棂上留着一个暗黄色的影子。

天地间似都瞬间静寂，墨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不久前还往下坠的心不知什么时候归位，在胸口位置张狂跳动，显示着自己的存在。自己知道自己喜欢焚夜是一回事，现在被他这样主动的说出来，却让她手慌脚乱，连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他，她都不知道，视线只好重新落在床畔，却看见他宽大的手掌落在那里，他安静时，总有个小习惯，用右手食指敲打着什么，此时，那指修长的手指，就在敲打着床沿，一下一下，无声，却像敲在她心上似的，让她想起古寺长钟，被撞动时的悠长回音。

“我，”许久，墨雪艰难开口，否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拿捏的许久，她只能无奈地说出一句：“对不起。”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喜欢我还想要喜欢谁。”极是狂妄的语气，却似曾相识，她曾也和姐姐墨如月说过同样的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间的默契？心下这样想，她不知何时又不由自主看他，就见他含笑望着她，“看来那个老不死的，这次真给了我一样珍宝。”

“老不死的？”墨雪觉得自己的脑子此时有些不够用，一直在重复着焚夜的话，每次这样，都能见到他嘴角笑意加深。

“就是把你赐婚给我的皇上啊。”焚夜不以为意，将这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

“小声点。”墨雪想也没想，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接着，见他双眼盯着自己，才惊觉自己这动作为未太过大胆，真以为焚夜今晚与众不同，就能对他指手画脚了，心下不由忐忑，手要拿回来，却让他一把扣住。

“怕什么。”焚夜好笑望着她，“你担心他会给我个以下犯上之罪，还坐连九族吗？还是，你怕会被我连累？”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脸色一沉，刚刚两人间如同嘻戏的语气又换成了结冰的神色。

“不是。”似乎能慢慢摸透他的脾气，墨雪急急否认，“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

“喔？”焚夜不可置否，挑眉眼角也一同上挑，带着极不满意的眸光盯着她的脸，等着她给出更好的答案。

“我是你妻子，你是我的天，”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那眼神越来越严厉，终于，她如同缴械投降的俘虏般，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眼神畏畏缩缩，闪了又闪，“我，我喜欢你。”

焚夜陡得伸出双臂，紧紧拥着她，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挤进自己身体里似的，“嗯。”他应了一声，没再说多余的话，只是静静抱着她。

窗外起风，吹得院内梅花纷纷落地。室内温暖如春，火烛红帐极似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