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人查觉离雪身份,焚夜包下了客栈二楼。楼梯口守着两名寻常护卫,从那里接过店小二送上来的饭菜后,再拿过客房,送进房内。这般慎重下,虽然引得店老板有些好奇,但毕竟是生意人,见多不怪,也没有深问。赶路时,焚夜都会先备好一辆简装的马车,出入时让她戴着斗笠,离雪的样貌自然没人看得到,便相安无事,一路人顺利南下。
很快便到了离江南医馆不远的紫琉镇,因已是晚上,夜潮露重,离雪在马车内昏昏欲睡,焚夜本想提醒她一句,马上就能见到杜子仲,和有他特意留在那里的炎祺,掀开帘子时,就见她手靠着马车内的横台,托着不住往下点的头,便转而咐咐左护卫,先在紫琉镇暂住一晚,然后,他一脚踏进马车,伸出手便将车内的人轻易抱了出来。
颠簸一停,没过多久,离雪便隐隐醒了过来,只是最近赶路太过劳累,实在没力气睁开眼皮,这时已经被了一把抱进了怀里,听着熟悉的心跳,焚夜身上独有的气息窜进鼻腔,她嘴边含笑,干脆主动移了移肩头,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重新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待她一觉舒醒,已经艳阳高照,光华碎落成金洒落半隅,她看看枕边有人睡过的痕迹,便伸出手指,将枕榻上的摺痕一一捋平,甚是仔细。
这一路因为行事低调,原先跟在身边的侍女也让离雪遣返给了离梦,她从小在墨府早就习惯了自己打理自己,便自行着好里衣,然后穿上薄棉衣,又从柜子里的包袱中挑出一件杏色挂襟罩在了外面。
正在整理袖口,却有什么东西正好从衣角里飘然落下,离雪一看,居然是当日在虎啸庄内,焚夜割下的一点袖袍。
上面留用白银丝线绣着一朵祥云,当初她一直留在身边,纵使心中痛过又恨,恨过又痛,却还是没舍得扔掉。这些天与焚夜一路,她倒差点忘了它,现在却突然出现。
心中不由感慨万千,便拿在手中,细细摩着。这时,身后有人猛得一把搂住她,吓得她手一陡,袖袍却落在了身后人长伸一抓的大掌里。
“这是什么?”焚夜语气又有了几许冽厉,刚见她一脸沉思,拿着这块破布,就让他心情郁结,现在又见她如此紧张,心中更是有些不快,“别说是成世东给你的。”
“不是他。”离雪一把抢了过去,在他怀中转过身,递到他眼前,带着一点兴师问罪之意,“是另一个恶人割下来给我的。”
听她这样说,焚夜眼睛微眯,随后将这片袖袍抓过去扔在半空,离雪还未看清他有所动作,那片袖袍已经化化破絮落了下来。这种留下来当做负情的罪证的东西,他自然早早出手毁了才好。
离雪望着这些破絮飘落在地,惊呆之下,眼眶却是一红。
“不过是片布而已,有什么值得伤心的。”焚夜略微不悦皱眉,难道她要留着时时提醒当初在虎啸庄的事情?“当时如果不是你有心隐瞒,我也不会将你留在那里。”
“我知道。”听出他语气中的责备,离雪睁着双眼,不敢轻眨一下,就怕眼泪流出来,“我也没想到它还没丢。”当初被姨娘带回,知道自己身份,脑中混乱一片,却每晚还是彻夜难眠,夜深人静时,总有他的影子挥之不去,便只好拿出那片袖袍,一遍遍指尖摸索,仿佛就能慰藉自己。
那是她那些日子里的奉若至宝的东西,怎么会丢。
正在这时,护卫敲了敲门,焚夜一挥袖,掌风过去,将门扇开,护卫端着热水站在门外,见他一脸愠色,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离雪赶紧趁机用袖口沾了沾眼角,然后故作无事般,上前微笑接过木盆,“有劳你了。”
“应,应该的。”护卫是从快刀门带出来的,之前见过墨雪,虽不知其中来龙去脉,但在焚夜手下做事,最明白的便是少问少说,见她眼眶微红,心中还是不免一动,恨不能替她难过,视线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却见离雪转身回屋,一道杀人般的视线便射过来,护卫身子一抖,站在不远去的焚夜如同暗夜修罗,周身杀戮之气,稳稳盯着他。
“属下告退。”护卫一拜,然后头也不回,如同遇上恶鬼索命似地,赶紧离开。
室内陡然安静,除了离雪拿起毛巾时摆动出些声响,两人一时无语。擦完脸后,她拎干毛巾搭在盆架上,然后坐到铜镜前,拿过梳子,将银发散开。头发不够长,不能扎成发髻,她便简简单单分成两层,上面梳过斜辫,然后插了支翠莹玉簪。
“吃点点心。”刚放下梳子的手一顿,还以为他定然早就出去了,没想到不知何时,焚夜端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