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以前不舍得看着段北弄死深桑,那现在他也不会允许段北弄死他,因为他与他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必须得死在他的手里。
他曾经自问:是否受伤的两个人在一起就能忘记伤口灼伤的疼痛?现在,此时,此刻,他与她在不同部位留着同样殷红的血,沉默不语,暗夜如一头天然的庞大怪异,从未见过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将他们吞入腹中,从此不知光明为何物。
他知道以她倔强的个性,一定强硬抵制去医院,他实在不想再去伤害她,把她已经伤痕累累的身子弄得更加残破不堪,不易察觉的一声轻叹被北风呼啸的夜扫荡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他起身,去拿医药急救箱,把躺在床上失了血色的她拉起,扶在腰间,抵在橘色灯光下,静下心来,仔细检查她头部的伤口,幸好没有玻璃碎渣。
可是为什么眼里还是有潮湿的感觉,他自嘲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脆弱,只要她微微皱一下眉头,对他视若无睹,冷漠清淡的态度,就能轻易捏痛他的心口,别说像现在这般,承受她受到的欺辱,脸上的红肿淤青,还有如濒临死亡的绝望幽深而又冷漠如黑璃般的眼睛,都化为了一把把箭,箭箭中把,而把心正是他被她蹂躏了一次又一次,早已麻木的心,可为什么还会有顿痛?痛得一抽一抽,奄奄一息,连呼吸都痛。
但她显然无法体会到他的感同身受,所以在他承受了这些痛的同时,他活该还要接受她的不甘心,不知足,还要逼他痛死为止的折磨,她用平和又冰冷的语气,说着尖锐刺人的话,暗指这一切都是他所为,甚至还要他笑,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