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站在医院门口颇有些犹豫。
“想确认田勉文是不是凶手,只有亲自去问他了,晚了就连机会都不会有了……而能担当这个职责的,唯有你了,助手童鞋。”
这句来之前女社长镜开导用的话,很是描述出了警方在此案调查上的困境。
从夫妻互杀,到偷情者介入制造命案,种种推断,警方都是有方向但无必然把握。
但自小组会上小韩提出将田勉文本身也列为嫌疑对象后,思路似乎一时清澈,连看了提交的案情分析汇报的大队长王展都少有的做了个明确批示:思路可贵,抓住机会,获取口供。
目前最大问题,却是田勉文在那次模拟回忆行动后,精神心理状态都不佳,拒绝与任何人交流,陷入一种自闭状态,他又是未成年,许多手段也没法用。
而且,楼氏夫妇随时预备着将田勉文转院或接回家,那之后,将有太多变数存在。
所以,镜提出了一个方法,让跟田勉文关系最好,也最得后者信任的助手方良,去秘密接触田勉文,在变数出现之前,建立交流,获取到口供。
方良本身并不愿意做这个“诱供者”,但除他之外,也没有可替代的人了……
田勉文住在这家医院的特护病房。
其实他的身体并没有严重伤病,除了跳窗带来的轻度崴脚,无其他病症风险。
方良静悄悄进入白色主基调的病房时,病床上的瘦弱男孩儿正背转着身,用被子蒙着头,一副不打算和任何人交流的状态。
想必不论是护士、医生还是亲人到来,他都不会改变这个姿势吧。
方良没说话,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一声不响。
他将双手握在一起,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脸上也一色的难为情,嘴动了又动,似乎开口很艰难。
“小文……”
半天,身怀任务的方良才说话了,嗓音稍带干涩。
床上人当然没有回应,甚至欠缺反应。
“不知道,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说实话,我并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你谈案件有关的那些事……”
说到案件二字时,床上的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
方良继续说话。
“可是,探讨出案情真相,对警方来说,又是必须的,这是对事件最负责任的解决途径了,所以,他们来派我和你谈谈,关于那一夜……”
“我不知道你在那一夜的回忆模拟中,到底回忆起了什么,想必会是让你很难过的一些情节吧……”
“如果是我,也不愿意对任何人讲那些自己不堪去想的事,所以感同身受下,我会尊重你的个人选择……”
“至于真相如何,让它见鬼去吧……”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方良意料之外的干脆,站起转身就走。
如果在外面镜几个问他,就说没能问出什么。
明明是个丧失了原家庭的可怜男孩儿,何苦如此逼迫他去回忆起惨事呢。
但在他就要迈出病房门的刹那,病床上的人弱弱地开口了。
“方哥哥……”
这三个字,让方良立刻停止,转回了身。
“小文?”
他口吻里颇有惊喜。
既然男孩儿能这么开口喊出来,那么精神就还没有到最糟糕状态,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田勉文并没有怎么动弹,依旧是用被子包裹着自己,但将头部露了出来,虚弱的声音也和清晰的字符一同传递了过来。
“方哥哥,如果我一直不接受那个回忆,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这是在问案子么,还是问人生问题。
若问前者,就是案子无法破解,或者以原推论结案吧。
若问人生……大约会成为一桩心魔。
“住院的这几天,我几乎不停地在做噩梦……”
方良没有接话,实际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人的情结,非本人是不好自以为了解地评判的。
田勉文果然苦笑:“方哥哥,不说这些了,你是有任务的,警察们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好吧。”
方良坐回椅子上,双手又纠结了一会儿,酝酿后说:“警方就是想知道,在第二次回到楼梯那一部分时,你到底回忆起了什么——当然如果你觉得描述太难或回忆太痛苦,现在可以不说等你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