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宅,男主人楼汉双手交握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失魂落魄。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
怪我,都怪我……
一种无法为外人道的自责如同毒虫吞噬着他的内心,痛苦一股股蔓延。
这时候,李嫂来到了他身边,垂手说:“老爷,小少爷的两位朋友在外面要求拜访。”
这不高不低的声音打破了楼汉的内在折磨,他镇定心神,用尽量和缓的语气问:“小少爷的朋友?具体是谁。”
李嫂说:“就是曾照顾并协助小少爷回家的沐家事务所那两位,前些天曾经来探望过小少爷。”
那两个人啊……
楼汉顺利地忆起了那对年轻男女,暗想,那两个人又来做什么?勉文现在又不在宅邸里。
而且,妻子对这些外人先前是很有反感——或者说警惕的,现在妻子不在,他就要绝对拿主意了,于是平淡说:“告诉他们,今天因有事,不见客。”
纵然他平时总有不同意妻子之处,现在却不想有半点意见做法上的违逆。
但李嫂却没有动弹,欲言又止的样子。
楼汉奇怪问:“怎么了?”
李嫂犹豫了下,说:“那两位说,他们是为着小少爷的案子来的,如果您真的关心他,应该容许他们登门。”
这……
楼汉平时原不是那么主意丰富的人,这刻混乱了。
为着勉文的案子而来,什么意思,那两人又不是警察……
但十多分钟前,后面一波警察恰巧刚走,这二人就来了,会是巧合么?
楼汉一下彷徨了。
直觉告诉他,那两人的来访不会仅仅是关心案件那么简单,一旦接见,不知会发生什么——这是一种本能般的预兆。
可不接见的话,万一错过了什么呢……毕竟,那两人交代李嫂的话似有所指。
半天,楼汉点了头,说:“请他们进来吧……”
十分钟后,大厅里已经达到了一种主客在座的状态,一边是男主人楼汉,一边是来访者、照跟方良。
李嫂则在上了茶点后离开。
楼汉用强打出的精神,平和地问:“两位此访到底有何贵干呢,如果是想见勉文的话,还是过些日子。”
照没有接这话头,反而问:“阁下相不相信自己的表侄儿是凶手呢?”
楼汉一怔,警惕心上来,神情滴水不漏地说:“我当然不信。”
“是么,”照说,“警察其实大多也不信。”
楼汉一皱眉,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警察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扣押他?”
照说:“正因为警察不信,所以在田勉文自首后,他们一直在努力,多次提审在押的田勉文,就是期待能听到不同的答案,这当然有警方想寻求唯一真相的因素,也因着,他们也不忍心,不得不接受那种惹人喜爱的孩子会是凶手的现况,所以警方不仅是在为案子,也是在为你的侄儿追求着清白,即便他们不近人情地将令夫人解押走,也是这努力的一环。”
楼汉静了,半天才低声说:“我夫人也是清白的。”
“是么,”照说,“可她在6月17号的晚上奇特地独自驾车出去了,又在案发后的微妙时刻,往田宅打了一次电话,这不是很可疑么?”
“这——”
照不给对方冷静思考的机会,继续说:“而且她对妹妹的私事很是知晓,又将田氏金融过于讯快地收购并掌控了,这在警方看来,连动机都模糊具备了,只要案子未正式终结,警方是永远不会放弃对她的猜疑的。”
“我说了我的妻子是清白的——”楼汉再次争辩,虽说声音里已有很多勉强。
照接着阐述自己的话:“当然依照令夫人的强势,警方或许会怀疑她跟案子的关联,但没有具体证据,不会获取到想要的口供,应该无法定她的罪。”
“所以我说——”
楼汉忍不住大声极力争辩。
可照冷静过头思路清晰的话打断了他的徒劳:“可你的侄儿,田勉文,是永远不会改口说自己无罪的。”
楼汉的争辩戛然而止。
“你如果了解自己的侄儿,就该知道,那是个外柔内刚的孩子,一旦下了决断,就不会轻易改变,不论警方再怎么劝说、诱导,他都只会说,自己是罪人,自己不是无辜的。”
对啊,这才是重点。
田勉文系自首,而且无论如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