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红有些发呆地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尽管她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多少年来这个存折上她是只存不取,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随便动用的。
肖父一病,担子就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往出拿钱,肖父只能眼巴巴地等死。第一次取的时候,向红的心如刀割一般,那都是她一分一分算计着,从每月工资里边硬性日积月累多少年存下来,她曾经想,照这么存下去,到儿子结婚时,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也算爹妈一辈子给他攒下的点家业,就肖父这么一病,哗哗地就花出去了,公公这次住院已经花出去了10万元,更让向红害怕的是尿毒症这个可怕的病,它需要一次次通过透析来过滤血液中的毒素,来维持生命,现在已经透析了两次了,向红看了看结算上的数字,一次500元,一周最少两次就是1000元,一个月光这一项就是4000元,他两人不吃不喝工资加起来也不够呀。
向红看着冷清清的家,忽然觉得这个家岌岌可危,十几年的辛苦抵不上突如其来的一场疾病,多少年一分一分积攒起来的人民币在医院里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脆弱不堪,公公的医药费结算单上只有5万多元,而经他们手花出去的却有10万元,来回转院的花费、车费、饭费、接送医生、请专家的黑钱,开的药里面还有不在医保范围里需要自付的。
不仅如此,公公的一场病更让向红感觉到小人物的悲凉,向红想起公公病情危急送到县医院时,急救室那个漫不经心的主治医生,以前感觉病人一进急救室医生和护士都是小跑着争分夺秒地处理情况的,同时间赛跑着挽救病人生命的,但现实是他们的淡定平静让人忍耐不住,连上氧气管子都那么慢条斯理,向红强压着心中的火,真的是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吗?着急上火的只有家属,心中想看来医闹果然是有道理的,更为可气的是,他们没有给公公采取措施,却不断地征求他们的意见,说病人情况危急,要上点好药,进口的药效果好,肖志鹏急得快跪下了,上什么都行,先救人行吗?
公公转到省城医院后,每天化验一项,休息一天,才再安排化验一项,就那么天天耗着,等着,找医生问,医生说住进来就听医生的,好好等着吧。在病友的提点下,给了主治医生2000元钱后,两天内就做完了全部的检查;做手术时给了主刀大夫3000元钱,看到麻醉师签字时拿出的夹子,别人家往里面塞钱,自己也塞了500元钱····,向红明白了他们挣钱挣得这么容易,还是家属心甘情愿地送,不送的话治疗压根进行不下去····省城里的医生,一个个看着珠圆玉润,养尊处优,有时,他们进去时,听到他们互相闲时谈起孩子,这个在英国,那个在美国,生活得优越可想而知,而他们面对一个没有任何收入紧巴巴的农民,尽然也要伸出黑手,不给黑钱就不给你好好治,他们那里知道,公公老早就知道自己得了重病,因为怕增加儿子的负担才悄悄瞒着不声张,直到晕倒才被送到医院,而他们的子女自己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为了给父亲看病倾其所有,连自己的日子下一步怎么过都没有想好,想起医生给钱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而且可笑的是医院一进楼门显目处就有一个“红包回收处”,向红就想,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按正常的程序,没有塞红包就能享受正常医疗?步步都要从患者手里吃拿卡要,还喊着工资收入低,要国家提高医护人员工资待遇,提高多少这些人才觉得够?
肖志鹏从医保办回来了,向红擦擦眼泪,问,“能报销多少?”
肖志鹏说,“大概能报个2万多块钱,说是年底还能有个补差,能进行二次报销,到年底再说,我问了,那个透析也多少能报销点,你也不用太发愁了,办法总会有的。”
“那,老大和你妹那儿就没有再拿出一点钱?”向红探了探肖志鹏的口风。
“原来的那两万元还是老大两口子大闹了一场才拿来的,我知道老大也不容易,他的日子也过得窝囊;志华那里就别指望了,人家是个闺女,你说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总归不能老逼他们,他们不管我管,能管到那一天算那一天,实在没办法了也就···”
向红看肖志鹏红了眼圈,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向红虽然出钱时比割自己的肉还疼,但她还是咬着牙倾其所有,在钱的问题是不想让肖志鹏有过多的难题,向红也是考虑他是镇里的财政所长,这几年乡镇回来的各种钱款都要从他那里过,而且,还有去年国道拓宽占地的的拆迁款近期已拨回来了,数额巨大,还没有下发,都在那儿存着。
向红知道肖志鹏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但他更孝顺,他不会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