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鹏顺口一说，就是一番无意的话，口边之词，哥哥怪罪妹妹，说话自然随便了很多。

但本是责怪志华，但向红底虚，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向红不由得红脸突舌说不出话。

肖志鹏不知道向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心中纳闷，好在志华来了电话，心才放了下来。

向红想起自己与秦如义在外的疯狂，如今冠冕堂皇底下在言辞地在这里评价志华，突然觉得自己虚伪无聊至极。

看肖志鹏看自己，向红象怕被看破什么，她就接着刚才的话说，“你得好好给她说道说道，跟上那些女的一个看一个，孩子一上学走了没事了，打扮得光光鲜鲜出来，时间一长，就有找人的，有人找的，这样下去这日子还能过好吗？看二喜今天开不了门的那激动样，要是真有什么事二喜还不知做出什么事呢。我觉得二喜也起疑心了，看她今天给二喜怎么说呀。”

小肖拉肚子休息了一下午，第二天早晨一上学，吴昊早早等在小区门口，一起骑车上学。

两人一下午没见，见了就说个没完。

路上，吴昊兴奋地告诉小肖，那道几何题他用了另一种办法，步骤少了两步。吴昊一边眉飞色舞地给小肖比划着，两只手离开了车把，后边一个电三轮叟地擦着吴昊的右腿飞过去，两人夸张地惊呼。

之后，小肖大声叫道：“我还是没听懂！”

吴昊说，“不说了，你个不几米（宜城土话，意思是脑子不大灵光），给你说不清楚，到学校给你看我画好的图。”

进了教室，两人走到吴昊的座位前，掀开桌子，一些碎纸屑就纷纷落下来。

一桌子的书和作业本已变成了撕碎的纸条，蓬勃得密密麻麻地往出蹦。

吴昊一怔，随后就是发疯似地翻啊翻，碎纸屑象雪花一样，细碎地飞舞，缤纷地落了一地。

吴昊终于找到了绿格的信纸，他抓出一把，试图拼在一起，但明显还是缺了几条。

吴昊爬在了地上，绝望无奈的泪水无声地流出来，把脏脏的脸冲出了一条条道子。

小肖找来一张纸，也爬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了图形，吴昊看完，拼命地点头，泪水就大粒大粒地扑扑地落在纸上，将数字与图形浸染开来，仿佛一伸手就能抹掉。突然，吴昊的头抵在了地上，身体弓起，全身象发动着的拖拉机头，剧烈而有节奏地抖动着，少顷，他嚎淘大哭起来，这是吴昊第一次在103班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放肆随性，旁若无人。

小肖直到回家，脸色依然很不好看，似乎还有些扭曲，向红本来就担心，每天必察颜观色，今天看到小肖这样，心里不免忐忑。小肖愤愤地把书包一扔，书包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向红说怎么把东西都带回来了？

小肖说，“妈，吴昊的一桌子的书和课本都被他们撕了，你是没见吴昊那个样子。”小肖说着竟然哭了，“他们知道吴昊爱学习，吴昊学习好，所以他们就将吴昊的书彻底地撕毁了，他们好残忍。····好多同学都怕了，人人自危，怕有一天自己的书也被撕，所以都把书背回来了，不单是我一个人。”

向红怔怔地听着儿子的讲述，她看着小肖身上的土，想象着两个孩子爬在地上一起痛哭的样子，她拿着小肖换下的衣服，在卫生间里，她的眼泪扑籁籁地流出来，她不能想象孩子们在学校里的处境，不能想象小小的孩子竟能坏到这样的地步，吴昊生得瘦小，怯懦，但聪明，上进。他的父母是外地人，母亲是小儿麻痹，两条腿长短不一，有一条腿走路划圈，开家长会时她有注意到。因为两家的孩子交好，所以她们还特意聊了一会儿，吴妈妈站在向红的面前，个子小小的，眉目倒是端正，但由于腿疾，肩膀斜着，热情地告诉向红有什么需要修理的家电拿过来。

向红表扬她把儿子教育得那么好，吴妈妈掩饰不住的高兴与骄傲。吴妈妈说，孩子自小就没有让他们操过心，从不惹事，他们夫妻文化程度不高，而且身体不好，也辅导不了孩子，孩子全凭自觉。言语中透着一种自豪。一种希望，一种心劲。这是家庭的希望，再苦再累，也觉得前面有曙光。

后来向红家的电视遥控器坏了，向红就拿去吴家的店里去修，吴家店面在一条巷子里的一间小门面里，台阶高高的，门面小小的，一看就是租金不高的那种老旧铺面。

一进店门，就高高低低地零乱地摆了旧的电视机，元件、显示器等，往里是一条布帘隔开的卧室，仅仅能放一支床，床旁边就是一张红色的书桌，书桌柜子上的一扇门已掉下来，里面塞得满满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