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一时无话,但心里却都在想着,这里不行,下一步去那里?在向红的潜意识里,这里的大门似乎永远是开着的,只要交够足够的学费,谁都可以来,他们之所以纠结了那么长的时间,原来是在钱上打圈圈的,而压根觉得不是问题的问题尽然就此拦住了他们的脚步,小肖与面试就被淘汰的孩子们只差了几个小时,跟那些孩子的命运一样,走投无路又一次摆到了他们一家人的面前。
此时,正是学生的活动时间,操场上,篮球架一字排开,橡胶操场上是充满活力的学生们,跳跃奔跑,那么阳光活泼,这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生活,无忧无虑、积极向上,没有高低贵贱,三六九等,那么复杂的关系,这场景似乎是在加重一家人的遗憾与不舍,向红绝望地想,这真是一个学校的天堂,这个学校关起门来,自成一统,穿上校服,就都是学生,只认校纪,不认权贵关系,这是她的乌托邦,但仅仅开了条缝,让她领略了一下其中的美好,就无情而吝啬地关上了大门。如果,向红依然在内心为自己留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希望,如果小肖万一能被录取,那么她情愿穷其所有,为孩子的置换这样的一份公平,让他过得不那么疲惫,不那么狼狈,不那么自惭形秽。
然而,相对于向红的感慨与兴奋,肖志鹏却没有表态,向红说,你说呢。肖志鹏讷讷地说,“听起来倒是不错,但长期让孩子呆在这里未必好,毕竟孩子最终还是要到社会中去的,学校可以封闭起来,但你不可能把社会隔绝出一部分来,不要让孩子如我们不适应社会,空厌恶是没有办法的,要让他学会适应。”
向红的好心情被破坏了,她不耐烦地说,“你都适应不了,为什么要孩子适应!”
多年来对肖志鹏的不满与忍耐都在这句脱口而出的话中,肖志鹏一愣,不说话了。
向红主义已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她要给儿子一个相对公正、相对稳定的学习环境。
一家三口步行到公交车站,一辆公交车正从他们身边驶过,肖志鹏说赶紧跑两步,一家三口撒开步子,但怎么也追不上,公交车扔下跑着的三个人,在无人的站牌前稍稍的停了一下,无情地溜走了。
三人灰头土脸地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又怕赶不上回宜城的最后一趟班车,但公交车左等右等也不来,学校地处偏僻,只有两趟公交车,偏偏自己能坐的那一趟自从误了那一辆以后,再没有来,倒是不能坐的那一路,过了三四趟,还有一回是两辆车紧挨着的。
这也是坐公交定律,来了的永远不是自己等的那一趟。
向红就有些着急,心想,这是一次,如若以后小肖在这里上学了,每一次上放学的交通也是问题,也许,私立学校从来就是对象秦如义那样的有钱人开放的,上双语国际不是对他们省吃俭用省出学费来,来回需要这样的坐几趟车,七倒八倒才能到了的人准备的。
向红的心情愈发暗淡起来了,前进也不是,退路已经没有了,向红看着小肖,到底是年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肖志鹏也是一脸的不动声色,只把向红的心急得快跳了出来,这孩子到底该到那里去?
也许,没的这样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向红那一刻的心情,象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一样失魂落魄,她的心痛得碎成了片。
突然,吱地一声急刹车,将向红一下惊醒了,他们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只看到一辆灰色的越野车突然停在了他们前面的几十米的地方,然后又慢慢地向后倒,同时,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叫了一声向红。
向红一看,车玻璃里露出了张向阳。
肖志鹏坐在了前面,他终于认识了张向阳,以前老听向红说起志华时,说志华经常与二毛和张向阳一起出去,所以,肖志鹏对张向阳很反感,觉得就是村里那些挣了点小钱就不知道该怎么活的小生意人,浅薄而花心,但此时的张向阳稳稳地开着车,一边和他们夫妻俩一问一答地,说起话来彬彬有礼,适度而理智,不象有的暴富的农民一样天一句地一句,三句离不开钱,关键是张向阳的两个孩子都在这个学校上学,这就让肖志鹏对这个农民暴发户有点刮目相看了。
肖志鹏现在已经跳出农门,是一名国家干部,但从其成长与现在的生活状态来说,本质上来说,他依然也是一名农民,但正是由于他的身份,倒让他能更加透彻地看清农民的本质。而且他虽然是农民出身,但由于自小在农村生活,就是在农民堆里长大,对农民的那种劣根性倒是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狡黠,自私,目光短浅,爱耍小聪明,尤其是手中有了一点小钱后,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