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业了;你进了乡政府,吃了国家的饭,娶了那么好的媳妇,还给我生了那么好的孙子,爸爸病了,你花的钱,你出的力,你看人家向红,一个不好听的字也没说过,一个不好的脸色我也没看到,陪着我上东州,住院了侍候我,多开通的媳妇,这是你的福气,一辈子有个好的家人才是男人的福气,至今爸爸想起来你们结婚时,就给了人家1000元钱,什么也没有,就把咱的旧房子上挂了个新窗帘,就给你们办过了,对不起人家娃呀。可人家还体贴你,不嫌你穷,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爸爸就是死了也能闭了眼了。还有咱小肖,你看人家向红把小肖培养得,爸爸觉得小肖呀,比你有出息,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俺娃将来肯定是有大前途。爸呀,是看不到俺娃考上好大学的那一天了。”
肖志鹏说,“爸爸,你说什么呢,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小肖再有两年就考大学了。”
父亲说,“你看爸爸呀,不知上辈子造孽,得了这个病,爸呀,受不行这个罪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深身象蚂蚁爬,睡在床上呀,翻来覆去,你妈说给你揉揉,老觉得揉得不是地方;气也觉得老是不够用,你说人活一口气,这口气都不由我了;头疼得老象有人在给我往开害是;吃饭吧,一看见饭就恶心,人是铁饭是钢,爸爸觉得阎王不让我活了,我也不用硬活着了,活受罪呢,我就不用跟阎王作对了。”
肖志鹏边给父亲揉着后背,“说什么呢,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人家医生说了,只要坚持透析,这病就要不了命,你再活二十年没问题,到时候,我也就快退休了,我就回村来,跟你一起种块地,一小块,咱不指他挣钱,杂七杂八的什么都种上,象个花园,春天看它开花,夏天看他拨穗,秋天看它结果,院子养两小鸡,圈里养头猪,不喂饲料,纯天然的,晚上,咱爷俩就炒两个小菜,喝一点小酒,过年了,咱就把咱的猪杀了,把院里支一大锅,把下水一煮,红烧肉一做,满院喷香,让小肖也从北京领着他媳妇也回咱那个家过年,对,还有你的重孙子,那时候多热闹。”
父亲就背过脸去,肖志鹏不觉也红了眼圈,父亲叹口气,“人家现在的孩子娇气呢,还能回咱这个破家过年?连你嫂子都不愿回来。爸爸说,说起来,爸也觉得对不起你,爸病了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个人在扛,你哥哥一下也指不上,人家向红越不说什么,我越觉得对不起人家。咱家穷,没有什么积蓄,一有病,就全得你们管着,你和向红呀,两边的老人都指着你们,负担重。你看跟咱一起透析的老李,人家有退休金,自己的钱就够花了,就不用连累孩子们了,爸爸明白,自爸得了这个病,你们的日子就过得紧了,一定有了不少饥荒吧?志鹏,你告诉爸,你对了多少饥荒?”
肖志鹏说,“爸爸,没有,我们这几年也攒了点钱。”
爸爸想说什么,但终归没有说,他停了停说,“没有就好,俺娃的工作,说好也好,就不好也不好,一天跟钱打交道,你说谁能不爱钱?每天有那么一堆钱就放在你的面前,谁能不动心?有的人就管不住自己,就把公家的钱当自己的钱了。可咱们家是好人家,咱们家是宁愿自己回家喝稀饭也不拿人家一棵菜,爸爸年轻时候当干部,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说了算,但也没有沾过公家的一点便宜,有一回发菜的专门多给了咱五斤红薯,你妈拿回家来,我看着就不对,称了下,硬让你妈连夜送回去,你以为咱不缺?那时你们兄弟两的肚子大得就象无底洞,多少也吃不饱,但咱不能让人家说咱的不是,不是咱的钱咱不爱,不该咱拿的咱不能拿,咱可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犯了傻,人家公家给咱发的工资,咱捧的是铁饭碗,坐的是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用起明搭黑,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有一天没一天,国家是天天给你发工资,你说咱从小辛辛苦苦学习,考学校,终于有了这么好的工作,咱可不能不明白事理,做糊涂事。爸的病治得再好也终究活不了几年了,谁能不老谁能不死?但俺娃还小呢,俺娃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咱小肖要考大学,娶媳妇,俺娃不要犯错误,要好好的给人家工作,太太平平地过自己的日子,这样,我和你妈才能放心呢。”
肖志鹏心里五味杂陈,父亲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但肖志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此时,他已是身不由己,他的压力与无奈,又怎能对气若游丝的父亲说出?更令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是,父亲心里已经跟明镜一样,知道他的儿子债务缠身,只是不愿在他面前说透,给他这四十多岁的男人留了一点面子,所以,父亲放弃了透析,放弃了一切的治疗,以给他减轻负担,带着对生的向往,带着对天伦之乐的眷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