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就象被什么附体,向红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幽灵在亦步亦趋,象被魔鬼劫持的,浑身颤抖得连路都不会走了一样,向红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她不自主地耸起肩,如果此时有人看到她,一定会是头发倒竖,面目怪异,神态反常,她硬着头皮,不敢回头,无论多么恐怖,内心多么恐惧,她都一定要坚持,大师说了,一定要连送三天,一定要最亲的人送,不能别人代送,只有这样才能救肖志鹏,在十字路口做完这一切,她终于崩溃了,她啊地一声撤腿就往回跑,似乎自己跑得快些就能把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灵魂摆脱掉,但越跑越怕,恐惧在后面追赶着,非但没有随着她的奔跑远离,反而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怎么也摆不脱。向红吓得眼泪不自主地流了出来了,浑身战栗。好不容易进了小区,她逃似地进门,关上卫生间的门,痛痛快快地把水龙头打开哭了一场。
当向红在半夜时分的街上如孤魂野鬼一般地游荡时,肖志鹏站在楼上目送着向红的身影,深夜的街头寂静无人,向红走在街上,影影绰绰中步态竟有些怪异,远远看去竟象有些飘着走,为什么这时的人看起来竟然不象人,难道凌晨一点到三点,真的是群魔乱舞的恐怖时分?老家有句话,倒霉之人不离卦摊,人在落难之时,尤其是在接二连三的不祥之后,难免会急病乱投医,世间的神与鬼,皆是人所创造的,人们无法改变现有的一切时,就会寄希望于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想想创造这些概念的人想必也是大苦大难之人,绝望之时想有一双有力的无形的手救助他脱离苦海,而这虚无漂眇的神灵又让多少人的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眇茫,但心中有便有,弥弥中觉得有人在救你于无形,想想这真是一个幸福的状态,普度众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而今日向红为自己送的是鬼,鬼与神是相对的,鬼送来的厄运,只有送走厄运,才能迎来好运,这个可怜的女人,整日为自己奔波,一个柔弱的女子深夜一人独行,而且还送的是人人害怕的鬼,这是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多大的勇气!
肖志鹏感觉自己就是个魔鬼,巧取豪夺了美丽的向红,当初信誓旦旦地一拍胸脯说,有我呢,向红说就是因为这句气吞山河的话让她有了安全感,但如今的她有什么安全感?自己连最基本的东西都给不了她,还苟活于世,连累着她不能过安逸的生活,还要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当向红煞有介事地给他送鬼时,她那里知道,真正的魔鬼就在他自己的心里,她那区区一吊纸,岂能为他解决这么大的困难?救他于困境之中?他不好揭穿她,他要配合她,让她有点安全感吧,如果神能给她的话。
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肖志鹏从父亲的枕头底下的找出了散落的降压药,父亲必须每天服用降压药,否则就会致命。他在亲人面前,流露出平静与满足,他渴望继续活着,享受天伦之乐,但同样也是为了亲人,为了减轻儿子的负担,他放弃了治疗,父亲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让肖志鹏无法接受,虽然在经济上他已经背负了沉重的压力,但他千难万难,他都不能忍心看着父亲身受病痛的折磨,他想延续父亲的生命,父亲一生没有享过福,他恨自己不争气,他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懊悔,自责,无力回天,一直顽固地折磨着肖志鹏,令他一刻也不能安宁。
记得那是父亲最后一次透析回来,那天父亲就特别话多,妈妈出去买东西,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子俩,他把父亲安顿好躺下,他也躺在了父亲的身边,“志鹏,你说爸爸一辈子活得值不值?"年纪大了,父亲经常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肖志鹏笑笑。
父亲说,“爸爸一辈子供出了两个大学生,村里的人谁不羡慕?你妈后来觉得孩子们都考上走了,老了没有照顾,就不让你妹妹再读了,觉得身边留个姑娘到老了给我们跑跑腿什么的,想想也是当时经济紧张,存了点私心,先紧着儿子上,姑娘最终是人家的人。你们上学的时候就紧着国家补贴多的学校上,你上的是农学院,你哥哥上的是矿学院,虽然花钱不多,可当时就年年从地里头扒拉出来的钱供两个大学生,也是紧呀,你妈没有穿过好的吃过好的,但她也累得高兴,一说起她的两个儿子,她就合不拢嘴,她说,我就是穿得破得露着肉也光荣。
按说,咱家也是书香门第,几辈子都是念书出身,爸爸当时也是十里八村的好学生,一起跟几个同学拿着干粮走上去100多里去东州念初中,后来咱家败了,上不起了,就回来了,我就寻思着,孩子们赶上好时候,千难万难都要供出他们来,就你和你哥都赶上了好时候,你看,你哥呀虽然说是下了岗啦,但也是在东州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