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旅游回来后,敏感的他觉察到了父母的异样,妈妈说她嫌热,她要在客厅里睡,后来父亲说他在客厅里睡吧,母亲这才回到他们的卧室,并且将所有的床单被罩换了,旧床单原来是要扔掉的,后来没扔,妈妈整整洗了一天,用84消毒液消了毒,然后又在阳台上晒了几天,让小肖以为宜城又有什么非典之类的疫病。小肖有些纳闷,家还是原来的家,人还是原来的人,怎么原来都不怕热,现在就怕热了?
在他的印象中,父母是从来没有分开睡过的,在他小时候,他就特别喜欢与父母睡在一起的感觉,他觉得一家人就是要那样,他记得小时候,全家在租住的破房子里,那里他大概有四五岁了,半夜被一种声音惊醒,身边的父母一动一动的样子让他有些诧异与害怕,妈妈随即抱着他哄他睡觉,说爸爸在捉跑到床上的老鼠,那时家里也真有老鼠啊,小肖信了。
直到现在,小肖在睡觉时也特别注意关门,他能觉察到父母隐隐约约的亲热,有时让他尴尬,但更多的是对父母甜蜜关系的欣慰,有爱的家庭才稳定。不单如此,他发现,父母连沟通交流也没有了,他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他知道父母的日子虽然过得缩手缩脚,精打细算,但纵使天下的家庭都出问题了,他都不会相信他父母的关系会出现问题,他的父亲虽然没有给母亲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却给了她坚定的爱情,这在现代社会是奢侈品,但他的父母却幸福地拥有了。宝马里哭与自行车上笑本身就是两种不同的生活,那是各人的选择,也是命运的安排,体现了上帝的公平,父母显然是后者。
小肖高中时,学校有一位音乐老师,那个全校唯一开着卡宴来上班的老师,小肖有一次亲眼看到那辆红色的豪车在人们艳羡的目光中徐徐停下,老师的年纪和妈妈差不多,当老师下车的那一刻,她是带着光环的,她手上的镯子,闪着摄人魂魄的华丽而鲜艳的绿,仿佛是把全世界的精华都集中到了那一抹绿上了,她华贵YONG荣,淡定优雅,那种养尊处优的气度,小肖真切地感受到人是有显著的阶层划分的,岁月和积淀,在每一个身上留下的东西是不同的,金钱,权力,地位的不同,一点一滴地积累着,影响着一个人的容貌,体态,衣饰妆容,举手投足,一举一动。
但就是这个老师,在众目睽睽下,将老公和小三堵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也很快就被恼羞成怒的男人推倒在地,从地上爬起来时,头发凌乱,眼泪混着眼影,黑的红的在脸上流,衣服上沾了泥土,那一瞬间,已经剥离了雍荣与淡定的老师只有狼狈与无助,可怜。
所以,上帝平等地分配着资源,也许对于女人来说,尤其是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来说,拥有什么都不如拥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一个把自己当成宝的丈夫,他觉得他妈妈做到了。
他以为这就是夫妻间的冷仗而已,但半个月过去了,父母依然分床而睡,父亲依然不在家吃饭,家里依旧冷冰冰,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试图问妈妈,但不知怎么开口,只是假装随意地问:“老肖惹你不高兴了?”
向红说,“不要提他,分数快出了,这两天多查查资料,考虑填报志愿的事吧。
但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就鞭炮齐鸣,彩色的烟雾四起,这炮弹就象是一下点燃了宜城的热情一般,向西边望去,宜城中学那边,也是鞭炮声响成了一片。
向红奇怪,宜城一般祭祀、结婚、庆典等讲究过午不放炮,而下午四点放炮,这是什么说法?
探出头去,就在对面的小区,原来是薛金生家儿子薛宁宁的分数知道了,考出了全县第一的好成绩,那天,薛家的炮放了好长时间,高的低的,遍地开花的,呼啸着地飞上天的,有了喜事谁也爱放炮,也许只有这响彻云霄、畅快淋漓、震耳欲聋的声音和璀璨了半个宜城天空的绚丽与缤纷与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表达这压抑磨练寒窗十几年后的终极狂欢,炮声把好多人吸引来了,知道实情后的父母就教育孩子,看看,人家考上北大啦,是宜城的状元。小小的孩子就点点头,多小的孩子也知道清华北大啊。
狂欢后的的炮纸火红地堆了厚厚的一层,环卫工人知道是有喜事的人家,赶来提起扫帚打扫讨要红包,薛金生豪爽地给了一张百元大钞,站在一团火红中合不拢嘴,薛金生人虽然活络,但也是个极其低调稳重的人,养殖合作社挣钱了没有放过炮,提拨了乡长没有放过炮,后来提拨成乡党委书记也没有放过炮,如今儿子考了高分,他放炮了,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孩子的事情就比自己的事情重要得多,也因为成人的那一点成功有这样那样的不可诏告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