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就在莎莎出事的时候,它拨通过莎莎的电话,它在兰莎莎的手机中无数次地出现在未接来电中,始终未被接通过,但也没有被设在黑名单里,标记是“永不相见”。向红与伍永维的对话,是这部手机与伍永维的第一次通话,也是最后一次。
伍永维来到现场时,是被人架着来的,他的腿不能站立,他的牙关一直在卡卡作响,灰白的面部抽CU,扭曲,光秃秃的头顶上几根白发在风中飘零着,只有那长睫毛与大眼睛才能看出以往伍县长的样子,只是这空落落的眼框里只剩下一对眼珠,这个善良软弱的人遇到了天大的事,已经早早地倒下了。
事后,向红再见到伍永维时,伍永维住在了宜城宾馆,因为兰莎莎的命案发生在宜城,他在宜城住了很长的时间,距离他离开宜城已经六年了,他曾经在宜城挂职任过副县长二年之久,他与向红就是在所包乡镇顺水认识的,他在宜城有过分工,有过包联的单位和乡镇,但是,向红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再一次悲哀地发现,他是孤独的,尤其是事过境迁,人走茶凉,故地落难的他在宜城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人真正帮他的忙,悲凉,无奈,倒是兰处长,经历了丧女之痛后,表现出一个女人坚强柔韧的一面,她调兵遣将,处理后事,追查凶手,让向红有些意想不到,虽然作为一个女流之辈,但在如此天塌地陷一般的灾难面前,她表现得冷静而客观,在这期间,向红见过两次秦如义,当然,他是冲着兰处长来的,如今,兰莎莎在宜城地面出事,他这个分管信访的县委常委对于顶头上司自然不敢怠慢,有了秦如义与县委政府的个入,加上是命案,兰莎莎的案件很快就侦破了。
向红看到伍永维时,他依旧是那身中式的棉麻衣服,如多皱而肮脏的抹布挂在了衣架上,一阵风过,边边角角都是飘起来的,衣服里空出了好大一截,好象身躯也被抽走了一部分,然后他就长久地一个人呆坐在那里,眼神凝滞而飘忽,一动不动,向红发现,那眼神是可怕的,眼睛大的人是可怕的,没有了内容的眼睛空得让人不敢与他对视,绝决,极端孤独与无助的空洞,向红突然就泪流满面,伍永维的天塌下来了,她呢,她时而崩溃,时而坚强,不过是自己在内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到最坏的结果呈现出来的那一刻,她就还在给自己找下去,撑下去的勇气,伍永维自从与妻子离婚后,就开始寻找兰莎莎,只不过这样的寻找与寻找肖志鹏不同,但同样也是艰苦卓绝,剜心摘肺般的,兰莎莎是活蹦乱跳的,是鲜活的存在的,点点滴滴的成长都是在伍永维的视野之中的,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真实存在的生命,对于伍永维来说,是一个可望而不即的虚无,直到兰莎莎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化成了一缕幽灵,伍永维都没有找回兰莎莎,而且也永远找不回来了,人生的残酷与绝望莫过如此了。
如果仅仅如此,伍永给对兰莎莎回忆其实仅仅停留在小时候,那一团粉粉的小嫩肉,两岁左右地时候,他坐在床上,她坐在他的脚上,他的脚一伸一放,那孩子就坐上了飞机,莎莎就咯咯地笑,看似小小的一个,但不停歇地一举一举地,还是累人,但莎莎不让他停,一停下就奶声奶气地说再,再,那时的莎莎,粉嫩的脸,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象一个洋娃娃,?人见人爱,抱在身上,孩子爬在他的肩上,后面就有人跟着逗,孩子就笑个不停。他不止一次想过女儿长大后的样子,一定是按照公主的样子,女神的样子,美丽,善良,文静,多才多艺,大方贤淑,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聚集了所有女性的优点,找一个爱他的人,再生一个小可爱,一个追在他后面叫他外公的小可爱····孩子三岁了,他们却不止一次地想分开,他无法如妻子所望,他的事业一塌糊涂,所以,他们之间不是感情破裂,是三观问题,是生活态度问题,妻子的要求对于他来说,不是改正,不是妥协,而是回炉重造、一切都要推倒重来的问题,换言之,妻子的要求的他就不是他了。所以,他知道已是非离不可了,但看着孩子,他的心就痛,他问莎莎,如果爹妈离婚了,你怎么办?孩子兴奋地说,我知道,离婚就是摔照片。这电视上的经典画面,莎莎还哒哒地小跑着把摆在桌上的合照给拿过来,让爸爸摔。后来孩子又问,除了摔照片,离婚还干什么?他想了想,躲开孩子清亮的眼睛,故意有些轻描淡写说,就是爸爸再找一个女的,妈妈再找一个男的,她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颁起了小指头,然后兴奋地拍手“那就好,咱们家就有五个人了!”
离婚时,妻子却提出了的条件,她认为他的人格与性格里有致命的缺陷,这是不适合生存的,为了更好地培养女儿,为了女儿的未来,女儿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