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被一阵啜泣声掩盖了,从声音中可以想象见他的身体随着啜泣声剧烈地抖动着。
这声音伴随着哭腔,熟悉而陌生,向红清醒过来,赶紧喊,“莎莎出事了,快来。”
电话却在那头吧地一声断掉了。
周围恢复了一片死寂,是那种没有任何声息的死寂,连周边的萋萋芳草都没有一丝风的声音,让向红怀疑这个童年的阴影的恐怖之地还有生物的存在吗?为什么一个兰莎莎的离去让原有的空气流动,虫鸣鸟叫都停止了?但向红在心里让自己认为,兰莎莎没有死去,她只是短暂的昏迷,只是一个没有了素日的暴戾与乖张,只是一个看起来安静而温顺的睡着了少女,但是,那没有一丝气息,安静得如同雕塑一般的面孔,无一不在宣告着这个孩子的死亡,但是,任何可怕的事实总是不想被人承认,如同失踪多日的肖志鹏,向红始终不想承认肖志鹏已经遭遇了不测中,如同眼前这个看起来恢复了乖巧与可爱的女孩子兰莎莎,向红活了这么大,只见过肖志鹏的父亲一个死人,但那是一个耗得灯枯油尽,被疾病与衰老折磨得如同干枯得树皮一般的老人,怎么能与眼前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相比?向红甚至不愿意象电视电影中检验一个人是否有生命迹象那样,将手放在兰莎莎的鼻翼下,她不想承认一个事实,如果没有经过检验,那这个事实在检验前至少是可以不被承认的。
向红格她认为活着的少女兰莎莎一齐在等着那个电话里的男人,她甚至没有想到报警,一切都等那个男人的到来。
但是,这并不排除她内心无限的恐惧,但她不能离开,也不敢离开,她甚至认为,她不离开,兰莎莎还有有救,如果她离开了,谁又能知道,在这里,有一个如花朵一般的少女正躺在血泊中,为了这个女孩子,为了那个电话里的男人,她必须守在这里。
在深得不见不到底的恐惧中,她甚至想在她最恐惧的时候,肖志鹏突然会从天而降,不是有心电感应吗?他没有感觉到此时的向红多么需要身边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
这样一双臂膀真的就抱住了她,向红恐惧与感动的泪水一下子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她甚至来不及看他的样子,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她象一个溺水的人,不管伸到她面前的是什么,她都得紧紧抓住。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张向阳有些不太适应,事情显然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是在这样一个诡异与血腥的地方,张向阳路过这里时,都会下意识地回头看一下,他忘不了自己多少年来,默默地站在这里,等着从这里放学回家,或是出嫁后回娘家的向红,她从一个豆蔻少女,成为人妇,成为人母,但并没有阻止他在内心里对他和她将拥有的共同美好生活的渴望,也就是在这里,他一次次坚定自己的决心,他与肖志鹏相遇,成为肖志鹏的知心朋友,成为肖志鹏的债主,然后,一步一步将他逼到伸出了双手,侵吞公款,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样做,实际上是将向红逼到了绝路,多少次,他曾经想就象高考那夜一样,潜入向红的家中,安慰孤独绝望的向红,但他进不去,肖志鹏换了门锁,他有了良心上的遣责,他也再不能象那次一样,心无芥蒂地进入肖家,他是肖家的罪人,是向红的罪人,纵然是有一颗想安抚慰籍的心,也难以掩盖乘人之危的居心。
但是,今天他路过这里时,无意中发现了点点血迹,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他担心向红承受不了肖志鹏事件所带来的压力,加上肖志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时想不开,再自寻短见,他顺着那血迹,心惊肉跳地找到这里,果然看到了风中雕塑一般的向红,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时心中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双臂膀。
然而终究不是肖志鹏,这气味不是肖志鹏气味,怀抱没有肖志鹏的宽广,向红默默流泪,她再一次不得不在内心里承认,她的肖志鹏终究是不会再回来了,他与她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不可重来的过去,这个人真的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向红尴尬地站直了身影,张向阳不算高大的身体,但那陌生的体温,在这死寂中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擦去了眼泪,对张向阳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张向阳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倔强,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张向阳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如一块冰,还有那刻意掩饰也掩饰不去的颤抖,任他如何用力也如同筛糠一般地抖动着。“从此以后,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找肖志鹏,我和你一起。”
向红后来记起,那号码是未接来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