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时,他一步步看着向红高中毕业,考上了外地的学校,参加工作,与肖志鹏结婚时,当向红一身红衣坐进了接亲的车时,他躲在人群里,那时他的孩子已经能走路了,他看着英俊的肖志鹏,国家正式干部,作为一介普通的农民,虽然是比较宽裕的农民,但他依然自惭形秽,他悄悄地走出了人群,看着拉着向红的汽车不见了踪影。
尽管那种痛是锥心的,但他依然是倔强的,多年以来他拼命地赚钱,除了让父母安享晚年,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满足妻子的虚荣心外,他就是让自己足够优秀起来,在心理上缩小跟肖志鹏的差距。当他渐渐在这个万人的大村脱颖而出时,城乡差别、身份的差别越来越小,甚至企业家的光鲜已经让国家干部望尘莫及时,他内心的那个梦经常就会出来折磨他,他是空虚的,他不知道他的梦想在那里,看看熟睡中膀大腰圆、心满意足的妻子,在静寂的深夜,他的心痛得滴血。他一次次看到向红骑着车子风尘仆仆地走在回南寨的路上,他知道,向红活得并不滋润,但是,多年内心的隔膜与生活的差异,他们已不是儿时的伙伴,他们甚至多年来连一句话也没有,连一次正面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中间已是隔了千山万水。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儿子如他儿时一般优秀,他不能让儿子如他一般,在幼苗时,在理想还没有绽放时就被齐头斩断,如果是自己长残了还好,最痛心的是连机会都没有,留下一辈子锥心的痛。人可以不优秀,可以不要高官厚禄,但最摧残你的是你同谁在一起,同谁生活在一起,世界将你划在了那一个圈子里。
于是,当他企盼的东西在老婆身上,在二毛身上得不到满足,而且越来越失望的时候,他开始缺什么找什么,他对女人开始贪婪起来,只要有一点与向红相似的地方,他就喜欢,他找过窈窕的,找过妩媚的,找到温柔的,找过漂亮的,找过长发飘飘的,结果发现她们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每个都令他感到深深的失意与备受打击,他开始寻找更多的女人,越多,他的失望就越多。
他才觉得,有多少的女人都代替不了他心中的向红,蒸蒸日上的事业有什么用,他的内心终究是空虚的,南寨的人说人跟种子地跟垄子,跟他的父亲一个样,张向阳遗传了父母的风流本质,有了钱后不知道该怎么花心了,岂不知这一切的后面有一颗多么痛苦而绝望的心。
那知命运的安排让向红与他的儿子到了一个学校,他们理所当然地接触多了起来,向红开始从他的神坛上走了下来,多年来的物是人非,向红总是与他想象的有了一些差异,有了成熟的风韵,多了生活的练达,当她坐在他的车上,就坐在他的旁边时,他们谈起了他们的过去,他发现,与她交谈令他舒服,愉悦,一个眼神的交融,就已经是很长的一段表述了,心灵流淌的共鸣,那些冰封的属于他们俩的儿时的美好回忆也将他们隔了多少年的生活串联了起来,这样的交流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有这样一个人长久陪伴的生活是多么令人向往,他第一次觉得东州真的太近了,近得让他觉得他们的交谈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这不就是一直让自己痛并期待着的梦吗?他邪恶地想将各自生活的平衡打破,将这愉悦继续下去。
每次接送孩子,就是他了解向红的机会,他轻描淡写地与他或她闲谈着,他走进了向红的生活,清晰而现实,因为他了解以前的向红,以她内心的好强与,以他对向红未来生活的理解,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他可以理解她内心的那种卑微而艰辛,尴尬而无奈,肖志鹏如同遇到知音的祥林嫂,诉说着他的苦闷,他恨了这个男人,他就是在他的注目下,将满身红衣的向红接走,他的壮硕,他的体面,当时地令他自惭形秽,他应该是强大的,足以给向红一份满意的生活,可是,如今的他,头发苍白,面容憔悴,无精打采,只有说起他们日子的艰辛似乎才有滔滔不绝的话题,这是一个从内心里已经被生活打败的男人,那次他们在一个小饭店的包间里,肖志鹏满面通红,连说带哭,诉说着他的落魄,他看着这个酒后失态,脸红脖子粗,被钱弄得走投无路的男人,他为向红感到惋惜和痛心,他真得不配拥有他的向红,他主动提出帮助他解决危机,他借给了肖志鹏一笔巨款,并且保证不告诉向红,他想让向红的生活不再窘迫,她辛苦地自己动手打毛衣,赚那种辛苦钱,而他的妻子整日旅游,打麻将,穿金戴银,他为向红感到了不平。肖志鹏不再如热锅上的蚂蚁了,而向红还是离他那么远,甚至以后接送孩子都是由肖志鹏跟他一起走,他有时能遇到他们一起有说有笑,他就有了一丝邪恶,有了一丝的不平衡,他突然就向肖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