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只怕婆娘担心,心急火燎地往家赶。进了家门,天已黑了,果然见梅秀两眼哭得红肿肿的。见了他,也不问不说话,只是哭。刘尚见两孩子还好好的,也放心了一半,只得搂了婆娘,连哄带劝,好不容易让梅秀收了泪,默默做了饭吃了。到了床上时,梅秀才开口问:“你实话同我说了,这些日子,你在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你要是还瞒我,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刘尚一听,就愣了,想一定是这消息走漏了?一看婆娘那架势,身子端端正正坐在床头,一双眼睛睁得吓人,刘尚就只得把自己如何在二姑娘山狩猎时,误闯了红桥寨,结识寨主欧大哥,结拜为兄弟,到前日去为欧大哥办一件急事等情况简要说了,只隐瞒了做的什么事。末了道:“我也一时三言两句说不清楚,怕你听了,不明就里,必然阻拦,日夜担心。所以就一时瞒了你。”梅秀听了,果然心惊胆战,道:“果真不出我所料,你却背着我做出这样天大的事来!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倒同他拜起兄弟来了!你还要我们娘仨活么!”又是痛哭不止。刘尚只得安慰道:“你这是妇人之见,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这些年,我不说,你也不是不晓得,当今这朝廷官府,都是外族,只顾欺压盘剥,哪顾百姓死活,老百姓活不下去了,都一个个被逼上山躲避官府,以至现在山寨林立,很多立寨为匪的,其实大多都是穷苦百姓,周围的老百姓也情愿服山寨的人管辖,也不愿受官府盘剥欺凌。别的不说,就红桥寨欧明大哥,还是秀才出身的文人,他在那山寨二十多年,从来不错杀一个守规矩的老百姓。他手下的兄弟也个个是重情义的好汉。要不,我也不会轻易同他们结拜。”
梅秀一听,越发不安,哭诉道:“这么些年来,这了躲避官府,免遭祸端,我费了多少心思,担了多少风险,没日没夜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熬过了这么些年,我这颗心才刚刚放松一下,你偏不安心,又是打虎,又是斩龙,出这些风头,我还又日夜替你担心。上次带人去城里卖皮货,带了那么多凶器马匹回来,说是从那里借来路上防身的,又要还回去,我就感觉不对头。没有想到你果然同那土匪沾上了!我这家还有安心的日子过么!”刘尚只得劝道:“我也何尝不想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衣食无忧的日子,同你厮守一辈子?只是当今世道,容得你做缩头乌龟么?比如你看到贫弱的百姓受富豪欺凌,你却有一身救人的本事,见死不救,拨刀相助么?我救了这些人的命,别人要感恩,要同我结拜兄弟,以求保护,我能不好人做到底么?这欧明大哥,说来也是话长,他还是我从小在山上从师学艺的师父的师兄弟,也就是我的师父。人家善待我,我怎么也该以礼待人吧。”梅秀道:“你结交什么人不可以,偏要去结交匪类。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梅秀也与土匪们不共戴天!”
刘尚心里明白,梅秀同她说过,在她七岁时,她爷爷就在一天黑夜被一伙土匪砍了头,现在还心有余悸。她的心里从小就扎下了对土匪仇恨的种子。现今,她怎么能容忍丈夫与仇人为伍。刘尚想到这里,只是叹息不已,道:“我还想,下月欧大哥六十大寿,我已答应要去祝寿的,欧大哥年岁已高,想让你缝件厚棉衣给他保暖呢,看来也做不成了。”摇头不已,看梅秀还是悲泣,只得安抚睡了。
谁知过了两天,梅秀却找来两张狼皮子,对刘尚道:“这大冬天的,哪里去找好的棉花,听王柱成的婆娘说她家里有两张狼皮子没卖,我就要了来,就替你那欧大哥做件袍子吧,上岁数的人,穿了暖和。”刘尚一听,不觉心里一热,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替仇家做这违心的事。”梅秀叹息道:“你一个男子汉,答应人家的事,就不能丢了面子,让人家说你媳妇不近情理。”于是白天烧水做饭耕种带孩子,晚上挑灯熬夜为欧明缝衣吊袍。
却说孙碧云围了两天的红桥寨,算是把刘尚引出来了,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那刘尚羞辱一番,回到寨中一句话不说,闭门谢客整整三天。还是成芳好说歹说劝开了门。成芳见碧云一脸憔悴,头发零乱,哼了一声道:“堂堂一个掌管上千人的山寨之主,被区区一个刘尚,就弄成这个样子,你让我们一个山寨的人怎么看你!”碧云冷笑着道:“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还来责怪我!”成芳道:“找我算什么帐!”碧云道:“那个姓刘的,你到底摸清人家多少来历?他到底在哪里学的功夫,他哪来这么大的胆识?他到底有家小没有?这些都没有搞清楚,还说什么向我推荐来山寨,当头领,做郎君!你看他哪有怜香惜玉的心肠!我算是实实让你害苦了!”成芳一听,双目圆睁,嗔怒道:“啊呀!你是屙屎不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