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诗会主座上,曾有过一官半职或者声望享誉文坛的大儒,大多都坐在这张席桌上面。秦老、归老、徐老,这三人排在上位,下面坐着几个老头,偶尔窃窃私语,大多抱着好奇的成分,言语间,讨论最多的自然是秦之问刚才点名的那青衫书生。
“秦相,那是你的弟子?”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八旬,头发全白,穿一件素袍的老者。这老头可是如今武朝新型学派“洛学”大儒程颢,以一句“读书将以穷理,将以致用”,被许多学子追捧。
“嗯,算是吧,老夫也教过他几天。棋艺方面,还不错,明道公有机会,不妨切磋切磋,而且,这小子常以知先行后处事,和明道公的那一句致知格物,正是不谋而合。”
“竟有此等事,知先行后,呵呵,好一个知先行后。没想到,秦相收的弟子,小小年纪,都懂的知为先,行为重,这种难以捉摸的道理。倒是要见一见了。”
明道公是一代“洛学”大儒,一生的时间都在研究学如何致用,如今武朝的读书人,大多都只为科举而读书,并未真正将儒家治国教民的思想用在心上,只想着科举做官光宗耀祖,谁还对先贤学说发扬光大。刚才听秦公一言,那青衫书生,在明道公眼中,就要比绝大多数读书人要明理。
这面桌子上还在讨论如何做学问,如何读书,如何做人。那面,陈厚颜已经带着白芷晴走了过来。
陈厚颜早已习惯,在几个老头面前随意作风。就算此刻还有旁人在场,他也并非是那种没见过大人物而胆怯的书生。
作了一揖,笑道:“学生见过诸老。”他这算是给众位老年人打声招呼吧。
“坐吧!”秦老指了指隔座空下的座位:“八百,老夫来给你介绍诸位夫子。”然后,秦老就从左手边徐老那儿开始,指着一位面带慈祥笑容的老者:“这是明道公,洛学大儒,八百可要好好和明道公学习如何学以致用。”然后指下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这是高山公,金陵文坛的前辈。”依次介绍下去,最后是一位五短身材,脸面黝黑的老头:“这是康川公,康川公曾任工部侍郎,喜欢游历山川江海,到过许多地方,或许能与八百聊更多海外的故事。”
秦老一一作出介绍,至于下面的宋镰,秦老只是简单介绍金陵知州的身份,然后就让陈厚颜入座,至于那个手足无措的白芷晴,秦老笑着让她坐在陈厚颜身边就行。到了他们这个岁数,已经不会在意身份出生,学生喜欢的,老师自然不会干涉,而且秦老也知道白芷晴的遭遇,多么好一个姑娘,就让一个狼心狗肺的禽兽给毁了,真是读错了圣贤书。
“徐老,礼部那儿,你还有门生故友吧,打一声招呼,让某些人别太放肆了。”秦老淡淡说着,一句话,就把白芷晴的事情拍死了,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大概是看不得横行霸道存在。至于以后如何,相信,以徐老曾在礼部的地位,那个出任礼部员外郎知贡举的赵元辅自不敢太过放肆。
徐云亭那儿笑了两句,意味声长地看着陈厚颜:“就冲八百前几天让老夫几子,这个小忙,老夫岂能不帮。”
“徐老,你又取笑我了。”陈厚颜笑道,他带白芷晴来这儿,其实也是想借着几个老家伙的声望,给某些不要脸的人一个警告。事情的预料,也正如陈厚颜所想的,这几个老头,帮个小忙,肯定是举手之劳。
白芷晴的脸上有一抹开心的笑容。偷偷地在桌下拉了拉陈厚颜的衣角,说了声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谢谢。”她先前还担心,赵元辅的报复,会威胁到陈厚颜,现在看来,陈厚颜的身份,简直超出了白芷晴的想象。
“八百,今晚的诗会,可是刚刚到了最精彩的部分,那面的张先和柳永,刚才都写了首词,你这年轻后生,也该有一较高下之心啊。不说多的,就把前几天那些残句,给补全就行了。”归期光旁边起哄似地笑道。然后就给在座的诸位大儒简单说了些前几天他们河边下棋,陈厚颜无意间说出来诸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等等许多只有半截的诗句,在座的都是文坛上的大儒,单听这几句残句,已经觉得超出了想象,如果有全章,这简直是流传古今的名作啊。
“就是,就是,八百,你把残句补全,不然老夫这几晚都睡不着啊。哎,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八百,你这首因该是写的梅花吧。”徐云亭旁边叹息说着。他特别喜欢那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此诗,八百补充完送给秦老再适合不过了。”
秦老那儿虽然笑着说“老夫哪能担得起零落成泥碾作尘”这样的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