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盯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不是他像我,而应该是我长得像他才对。
“……你是谁?”我艰难地开口发问。
“我是你爸爸。”中年男人伸手擦掉我额上的冷汗,我心中莫名反感他碰我,想要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我就是讨厌他。他的举动明明充满温情,我却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
这份厌恶像是来自于灵魂深处,哪怕丢失了所有的记忆,我也还是近乎本能地讨厌他。
“小绵,你发烧了。”中年男人说。
我想起方才的梦境,想起那个漂亮女人唤我名字时的温柔,莫名地觉得他如此叫我简直是糟蹋了这个名字。
“别这么叫我。”我冷淡地说。
“好吧,那你希望我怎么叫你呢?沐医生还是沐小姐?”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惊讶地脱口而出,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问得有点儿傻,这个男人明显跟抓我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的身份?
男人注视着我的眼睛,慈爱地说:“我一直都在悄悄关注着你,这些年你的经历我全都知道……小绵,其实我很关心你。”
我在心里冷笑,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绝对是监视而已。
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该把我当成小白鼠一样利用。
心中的厌烦感让我连伪装都做不到,我毫不客气地说:“别再这么假惺惺的了,你这副样子真让我恶心。”
男人瞬间沉下脸,再不复方才的慈父模样。
“小绵,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他冷冷地说:“我也不想跟你演戏,但是老爷的命令我必须得遵从,所以我还是得劝你一句,赶紧说实话吧,否则他们就要对你用搜魂术了!”
老爷。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这个称呼了。
各种零散的线索在我脑海中串联起来,我淡漠地问:“你说的那个老爷,是弥纶集团的董事长吧?”
中年男人挑起嘴角:“对。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他真正想找的人是弥渊,所以你只要老实交代出弥渊的下落,他不会为难你的。”
原来先前的那些审问都只是试探,是为了实验我是否诚实,也测试我的心理防线是否稳固。恐怕接下来的审问,才是他们真正想从我嘴里得到的信息。
我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绝不能轻易相信他们的话。
他们连底牌都露给我看了,很明显是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儿。我要是真的说出了他们想听到的话,只怕会死得更快。
更何况,我是真的不知道弥渊现在在哪儿,就算想招供都没什么可招的。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露出苦笑,暗想着鬼王这招可真是狠辣,以疗伤为名带走弥渊,既做了人情又成功隔离了我们,而且还让我放松戒备让弥家的人有机可乘……
好一招借刀杀人呐。
所谓的父亲见我不肯配合,悻悻地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密室里。我被绑着无事可做,只能看着墙壁发呆,困了就迷迷糊糊地睡上一觉,醒了再继续发呆。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反正我越来越饿,但是没人给我送饭。
身上的伤口渐渐开始发炎、化脓,我开始发烧,意识越来越不清楚。
我又梦见了许多零零碎碎的片段,直觉告诉我,那些都是我小时候的真实经历。
我的记忆正在复苏。
在某一个稍稍清醒的瞬间,我隐约意识到也许弥家人是故意把我丢在这儿不管的。这个房间里布满了监视器,也许他们一直都在监视着我的状态,想知道我的身上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我干脆放任自己一直沉睡,一场接着一场地做梦,渐渐地,我开始想起了一些事情,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这里是弥纶集团的秘密基地,我从小生于这里长于这里,在我十八岁以前从未离开过。
我的父亲——我真不愿意用这两个字称呼他,他是某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这里的人一般都尊称他为“沐博士”。
我的母亲似乎也有着很高的地位,但我想不起来她的具体身份了,只记得她跟我父亲一直不和,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沐棉这个名字,是母亲给我取的,在那些零散的记忆里,似乎也只有她会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其他人都叫我“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