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肯定。然而,师三军却觉得李文学的发言像是昨天军报上刊登过的一名入伍大学生新兵的演讲稿。
会后,支队长非常满意,临行时把连长师三军叫到身边说:“小师呀,我看那个叫李文学的小伙儿不错,刚才讲话字字珠玑、锵铿有力,你们连队还真是藏龙卧虎呀!刚好老兵复员机关缺个公务员的位置,还是让那个李……”支队长用试探的口吻问师三军。师三军明白机关要人从来都是铁板钉钉子的事。
“支队长,他叫李文学,既然是支队长您挑去的兵,也是我们连的光荣,就让他在机关多锻炼锻炼吧。”师三军回答的真切而又嗫嚅。
支队长显出难以启齿的样子,讪讪笑道:“你看,你们支部研究合计一下,给个意见,我绝不压制你们连支部的民主,如果工作不尽心完全还可以换吗?再说,机关不能让一个士官临时当公务员,今年那孩子还要考军校呢,抽出时间让他复习去吧。”一位团长在向一名连长讲困难,你说你能不办吧,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
师三军斩钉截铁地说:“好的支队长,我马上和青松研究给您答复。”
看着支队长爽朗地笑了,师三军不得不佩服李文学,他心里暗想:这小子当兵当得太有心计了,会搞自我推销,为自己打品牌,还会揣摸领导的心思,“李铁嘴”真他娘的踩狗屎运了。
机关要人从来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况且支队领导也从来不会随便开这个金言玉口,更不会让马保龙那样的愣娃去当公务员。
李文学这小子到了机关适应飞快,他把自己从头到脚沐猴而冠地包装了一番,衣服穿得笔挺,头发梳得发亮,照镜子的频率也高了。他每天把自己要完成的工作记在小笔记上。支队长和政委早晨喜欢喝什么茶,抽什么烟,什么时间喜欢看报,看什么报纸,他都牢记在心,成了领导鞍前马后三米之内都不能离开的人。
机关上下班,只要有干部从门前过,他就会主动跑来挑帘推门。公务员的工作是个细活儿,说白了就是要有眼色,眼里要有活儿,细到床上掉一根首长的头发丝也能找到,别跟张飞穿针线大眼瞪小眼儿似的,莽夫粗人是绝不会干好这样的活儿。
部队搞招待总免不了剩下干果绿茶、香烟好酒之类的招待品,这小子知道连长师三军晚上加班总喜欢小酌几杯提提神,便把招待所剩下的半瓶酒少不了给连长挤兑点儿;好茶叶总忘不了给指导员柳青松送几包;剩下的水果就送给班长和同年的战友,他竟然拿着部队东西做人情,新兵连没过完这小子便快成人精了。
马保龙莫名中也感到了一种压力,因为兵们都想当一兵好兵,应验了那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名言。马保龙也有几次想拿出高中课本重读一遍,因为李萍几次来信都忘不了叮嘱他,“保龙哥,你要好好干,争取给咱扛个星星回来。我等你。”那银铃般的声音时时刻刻叮咛着,是动力也是压力,尤其是最后那句“我等你”,让马保龙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即使在军事训练场上他偶尔也会开小差儿,一个人忽然不由自主地傻笑,班长龙飞多次提醒他注意力集中。同时,他又不得不考虑现实,有时蓦然独自彷徨,感觉自己就像是爬在玻璃窗上的飞蛾,前途光明但又无路可走,机会似乎总与他失之交臂。
新兵班里散发着一股训练留下的汗臭盐腥,马保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高强度的训练早已让兵们累得躺倒就酣睡。班里人多,各种坏毛病都有,打呼噜放屁磨牙这样的事经常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班里的外号风起云涌,什么“王大嘴”“大鼻孔”“雷震天”“胡大仙”之类的诨号如乱魔出洞,还有一个长了两颗虎牙的家伙,晚上睡觉张大着嘴巴,那睡姿让人看了晚上瘆得慌,他是平躺着,做起噩梦会不由地将手臂伸开,查铺的班长手电筒一照,这小子呼地坐了起来,伸着手臂倒不可怕,只是那两颗邪气的虎牙将查铺班长吓了个半死,大家给他取了诨号叫“吸血鬼”。
马保龙完全不管这些,他每天晚上都在想问题,想的最多是李萍,读完她的信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