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住马贼的追击队伍,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早已人困马乏。马儿缓慢悠闲地迈着蹄子,文武林将防风镜箍在额头,黧黑的脸膛刀刻木雕一样,眼圈周围留下了防风镜的印迹,灰头土脸的模样让他和马保龙有点分不清了你我,浑身上下多了几份野战兵的习气,眼里闪着光,表现出刚毅、勇猛,腮帮上长满黑色的胡茬儿,凸显出野性十足的男人味,充满着阳刚沧桑之美。这里是一片沙地,偶尔还有洪水冲涮过后留下的泥地,被太阳晒得打了卷儿。
文武林滑马将一双黑色的战靴踩在皴裂的大地上,手指着一个易守难攻、便于隐蔽的沙地命令道:“目标,东面那片最高的沙地,今晚我们和联防队员在那里‘安营扎寨’。”马保龙持枪搜索了周遭,用脚踢了踢灌木丛,防止野兽出没。
牧民们开始撑起一顶帐篷,抓着绳索你拉我抻,扎好铁橛,其他人在沙地上找了些散落的木柴,一堆熊熊的篝火开始在沙地上哔哔啪啪地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光舔着人们单薄的身体,个个或坐或立,或卧或躺,或相互依靠坐着。老狐狸大叔弹起了快乐的冬不拉;文武林从挎包中拿出军用压缩干粮掰开,野性十足地啃着,感觉味同嚼蜡;还有远处马保龙和几名放哨联防队员的高大的剪影,在星辰下持枪警惕着周围……
第二天,文武林继续和马保龙并辔而行,马保龙看着老狐狸大叔一路欢快地唱着歌,便笑着问道:“大叔,今年多大年纪了?”老人笑着伸出手指:“我都八十了。”
“什么,真看不出来您老都八十了?”马保龙一双好奇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老人左手勒着马缰右手挥舞着马鞭“驾驾驾”地策马扬鞭,他对马保龙说:“我吗,年青时也像你们一样,当过兵,不过以前我是给地主家放羊的。共产党来到这里后,我参了军,到了部队,我给部队放羊,这不,退伍后,就继续在牧场放羊。我吗,生了六个儿子,全是当兵的。”
“什么?六个孩子,”马保龙惊讶地伸手摆出个六的数字手形,他摇了摇头,随后笑道,“好呀大叔,多子多孙活菩萨,你老幸福啊!”
老狐狸大叔似乎看出马保龙的疑惑,他继续说道:“我们那个时候,住在帐篷里,没有灯没有电,没办法,只能黑灯瞎火地没事生孩子。”老人自己把自己逗笑了,马保龙和文武林也笑了。
“共产党好啊,共产党是我们的大救星,他们来了之后,我们有了帐篷,有了自己的牧场和牛羊。”老人感慨地说,他随后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喃喃地说道:“我们就像这五个手指,张开谁也保护不了谁,”老人说着将手指又握成了拳头,“但是我们不是一个民族,我们是五十六个民族,我们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叫中华民族,豺狼来了,我们的手指只要攥紧抱在一起,就是谁也不可战胜的拳头。”马保龙惊讶地看着老人,没想到大叔朴素的语言里却包涵着深远的哲理。
马保龙靠近老人,紧紧地抓他的手说:“对,大叔,我们五十六个民族兄弟,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说着,文武林也伸过手握在一起,人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伸来紧紧地握在一起,草原上留下一道奔马和握手的剪影。
“大叔放了一辈子的羊,他对边境地区踏查要比我们边境工作站的同志还要有经验。他小时候给地主家放过羊,最担心的是羊跑丢,因为丢羊就要挨鞭子,于是,他从放羊中汲取了很多经验,他可以通过足迹找羊的动向,通过新鲜的羊粪断定羊群丢失的时间,甚至边境线不同的脚痕,他可以判断出是越界的,还是叛逃的,甚至附近动物保护站的同志也找到他,每每都能抓到偷猎分子或者非法来边境地区采药的人。所以,老人在我们边境地区声名鹊起,都叫他‘老狐狸’,别看他人老,他可是‘沙漠之狐’,‘戈壁之狐’,是我们的千里眼,顺风耳,是捧着一颗爱国心的边民,接见过他的有北京来的中央领导。”文武林向马保龙讲着边境线上的传奇故事,吸引着他好奇的目光,他没有想到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竟然这么爱自己的国家。
快到边境工作站时,马保龙远远地听到了唢呐声、手鼓声,从戈壁滩上慢慢地传来,渐渐地这音乐声风啸雷鸣般越来越近了,这鼓声激荡着蜂拥而至的各族边民。人们穿着节日的民族服装来迎接他们,老人携着孩童,姑娘手中捧着葡萄,大娘端着的盘子中盛满了一摞菜合子,男人怀里揣着西瓜。那一个个墨点一样出现的人群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人们迈开了脚步。身后掀起了一片尘烟。马保龙勒住马缰,夹紧马肚,开始向人群奔去。
等走到人群面前时,马保龙和文武林迅速滑下马,襟飘带舞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