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丈,不就是本县的县大老爷吗?”
“别开玩笑了,你那个表妹一脸的麻子不说,那五大三粗的腰跟个水捅差不了多少,每回撞见她,我心里都要难受好一阵。biquge2022.com你去撮合她和我大哥,那不是要我大哥沦为他人的笑柄吗?”
“你别不知好歹。”范氏虽说是为眼前的金钱所迷惑,可一贯趾高气扬的她是不会轻易向他人示弱的,特别是这个向来对自己俯首帖耳的男人,“想我姨丈乃是堂堂县令,哪里会瞧上满身铜臭的商人做自己的女婿?我不过是在替你们柳家着想,攀上了这么个大靠山,日后在本县还有谁家能和你们相比,再说了……”
范氏压低声音道:“你也不想想,学正大人能够推荐你去担当那训导之职,究竟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别说你而今还是个无品无级的举子,就是日后中了进士,我们处处还得仰仗姨丈他老人家在官场上的人脉,这个时侯亲上加亲,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朝廷上有这么个制度,对尚未通过会试选拨的举子可以去县学充当学正、教谕、训导等职,来岁也可以参加下次会试。训导本是无品级的教员,也有朝廷分发的傣禄,身分要高于衙门杂役。
“那也不能就把我大哥断送进去呀!”
“你傻呀!现今做买卖,哪个不想攀上个当官的做靠山,现成县太爷的来龙快婿摆在面前,这么好的事哪找去?”
载定知道自己是永远都说不过这范氏的,轻声自语道:“以为人人都是你这样似的呀?”
“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天色不早,我也乏了,先歇息了。”载定赶紧着踏上床榻,蒙头睡去。
“哼,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你。”范氏气恼的抱怨一声,也随之睡下。
接下来的两日,全家上下都在为柳世荣的大寿做准备,其中三儿媳范氏最是积极,里里外外仿佛就听见她一人在全盘调度似的。最叫文定费解的是,这个弟媳好似处处在和自己套着近乎,叫他这个做大伯的反倒是拘束的很。
又过了一日,柳世荣的六十大寿终于到了,一时间,新宅子里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处处都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老汉有生以来从不曾有过今日这样的风光,隔壁村拥有数百亩良田的莫财主来了,肖庄的肖老抠来了,本县的教谕老爷也亲自来柳家恭贺,就连县大老爷也派人送来了贺仅,原本这些个视自己如草芥的老爷们,如今却掉过头一个个来给自己拜寿,喜的柳世荣是一整天嘴都没合拢过。
“恭喜柳老翁,令郎训导之职已为学正大人所批下,不日即可去武昌府上任,老人家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呀!”
“这事还得多亏俞老师在学正大人面前为小儿使劲。我儿以前便再三对老朽说,一直以来受到了老师许多的照顾,今日一定要多喝几杯,来人呀,替我好生招呼教谕大人。”
教谕与训导一样,也是个无品级的官吏,多是些落地举子来充当,在衙门里算是顶清寡的差使。虽说是身分较一干杂役要高,然而却不像杂役们有诸多见不得光的进项,只有靠着朝廷那点微薄的傣禄为生。
俞某人年方五旬,学问不怎么样,却喜欢倚老卖老,当年也不知是祖上烧了什么高香,就考上了个举人。之后则是裹足不前,功名未成,连累着家业也给败落了,向朝廷上乞恩,换了个无品无级的教谕。
俞某人平日里最是喜欢到学生那里打打秋风,好像载定当年中了秀才,这俞教谕便心急火燎的使差人来索要进见之礼,叫载定好不气闷。然而这教官一说乃是朝廷定下的规矩,马虎不得,就是文定当年中秀才时也是如此,载定只好给他包上了二两纹银,择日前去拜师。
这几年来逢年过节,柳家也不知给他上过多少的孝敬,然而这俞教谕却依旧不知足,自从载定中举之后,逢人便说载定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自己是如何如何着力去教导他,才使得他有了今日这番学识。
殊不知载定心里顶是瞧不上这个教官,终日在学堂里蒙事,对学生的课业一点助益也不曾有,还不时要学生破费,左右的读书人无不是不齿他的行径,然而朝廷的制度在上,载定又不得不承认他乃是自己的老师,当真教人沮丧无奈。
就好像这次,载定之所以能在本县众多举子中摘得这训导之职,不过是出自本县县令范氏姨丈的授意,与他这教官可说是无半点关系,可他却三番两次地向柳家暗示,自己是如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得学正大人动了心思,柳家平白送了他许多谢仪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