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没笑,冷然道:“那你是不想给我面子?”
“费大人,我代段副讲书答应下来了。”流云沙忽然从尸体旁站起身道:“三天后就在百草园,本官亲自为两位担当仲裁。”
裴潜瞪大眼看向满脸是笑的流云沙,不知道他是在挺自己还是想害自己。
费德兴却不容裴潜翻悔,向流云沙抱拳一礼道:“多谢流云大人玉成!”一拂袍袖与裴潜错身而过,低低道:“想过好日子,你来错了地方,小子!”说罢扬长而去。
裴潜目送费德兴背影消失,问道:“流云大人,我是不是还有一天年假?”
流云沙悠然笑道:“段副讲书,你最好别打脚底抹油的主意。往后你就要在费大人治下的数艺堂供职,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旧日有什么恩怨,早了早好。”
裴潜怔怔看着流云沙含笑的眼睛,隐约从里头辨认出了某种特殊的意味,于是嘿嘿一笑道:“那卑职就却之不恭了。”
这时候天色渐亮,晨风微拂裴潜疲惫的脸庞,带来丝丝深秋的凉意。
他终于打了个真正的哈欠,说道:“大人,卑职真得去睡一会儿了。”
流云沙望望天色,摇头笑道:“回来再睡吧,老夫要带你去拜见裘大人。”转身向那个鲍卫队长低声交代了几句,又对裴潜道:“就穿这身便服,我们走吧。”
裴潜无奈,亦步亦趋地跟着流云沙走出人群往抱德山庄外行去。
裴潜讶异问道:“流沙大人,裘院主不住在山庄里么?”
“他在山庄里有府邸,”流云沙道:“不过最近两个月都常驻天阳洞。”
听到这个名字,裴潜心里微微一动,问道:“离这儿不远吧?”
“不远,两三里路就到。”流云沙的面色有些发白,应是昨晚的受的伤还没痊愈,双手负后缓步道:“我代你接下了费德兴的战书,你怎么想?”
裴潜欠身道:“大人智慧如海高深莫测,卑职想什么都是白搭。”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是埋怨我不该让你和费德兴斗法?”流云沙轻轻一笑道:“费德兴的确是云中兵院第一用毒大家……不过,这次我看好你,你会赢!”
裴潜一惊,旋即想到他这话是对那个死鬼段悯说的,跟自个儿毫不相干,低垂眼睑苦笑道:“就怕卑职有负大人厚望。何况,他是堂主我是副讲书。他哥哥是费德乐,我光杆儿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怎么斗都是输。”
“费德乐算什么?万事有我。”流云沙驻步傲然一笑,注视裴潜双目缓缓道:“你一定要赢,而且让费德兴输得越惨越好!剩下的事,我会安排。”
裴潜暗暗叫苦,意识到流云沙和费氏兄弟私底下很不对劲儿,这回是要拿自己当枪使了。可他撑死了也就是个从三品的院监,又焉能和手握重兵,官至正二品的费德乐比?别看现在胸脯拍得梆梆响,到时候不定会怎样呢。
可缩头乌龟是做不成了,裴潜一咬牙道:“如此卑职就全凭大人吩咐了!”
流云沙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知道么,现在兵院里已有谣言传开,说你是丁昭雄推荐来的,而他又是老夫的同门师侄。所以,他们都当我是在任用私人。”
裴潜脑海里灵光一闪,记到老鬼的资料里提及过,费氏兄弟均都出自智藏教门下。这智藏教是当朝的国教,信徒数百万自成一体,连皇帝老儿都得看上三分脸色。作为被压过一头的玉清宗自是不服,明争暗斗使绊子在所难免。
他脑筋急转,义愤填膺道:“是谁没事乱嚼舌头,玷污大人清誉?”
流云沙没回答,那目光盯得裴潜心里直发毛。忽然他伸手拍拍裴潜肩膀,温言问道:“难道你不想跟着我?”
裴潜汗毛竖起,讷讷道:“能得大人赏识,那是卑职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流云沙意味深长道:“那就好,那就好。”举步前行,忽又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你也用不着拿祖上八代赌咒发誓,上溯一代也就够了。”
裴潜听不出这是流云沙在给自己喂定心丸呢还是打了一记窝心拳,便不接口,只连连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不一刻两人来到一座戒备森严的古洞前,里头火把高燃亮如白昼,却看不到头。
流云沙取出身份牌给护卫验过,裴潜见状摸摸身上,转脸看着他。
流云沙笑容不改道:“走吧。”带着裴潜通过哨卡,步入古洞里。
洞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又接连过了三道厚重的铜门关卡,才真正进到核心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