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这个好脾气的哥哥找找乐子开开刀,有的没的说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他回神过来,这才发现碗里的菜已经堆得跟小山似的,连一点点白饭的影子都看不见。唇边漾开好看的弧度,他眉眼弯弯地凝视着这个正继续往他饭碗里努力添菜的小姑娘。他的确是在有了怀葑以后才萌生了安定的愿望,可能是想给她一个温暖坚实的家,抑或是自己厌倦了四海为家处处家的生活,还是别的什么,他不清楚,但也不需要弄清楚,因为现在的生活很好,真的很好,好地令他无比满足快乐,好地令他想要开怀欢畅地笑。
他也夹起一撮肉丝到她碗中,柔声道:“大哥碗里都快盛不下了,怀葑自己多吃些,身体强壮起来,大哥就了了心愿了。”
怀葑一口吃下重鸾给她的菜,拍着胸脯笑眯眯说:“大哥放心,怀葑会是清源镇,最强壮的女人!”
重鸾听得眉开眼笑,嘴都要合不拢了。若是长平在定要看得眼珠子都落下来,他的小谢先生若是笑成这样走出门去,那可是会灿烂地晃倒一片人的。重鸾怜爱地抚上她乌黑的长发,斜斜的髻都要掉下来了,他抽出里面埋着的簪子,帮她简单挽了个发式,再用簪子别好。他盯着那绿檀木簪看了半晌,认出这是她及笄时自己赠的,如今已经用的发旧,磨得棱角都没有了。
“明日除夕夜,大哥带你去逛夜市,再买支簪可好?”
“不好。”
怀葑果断地回绝了,重鸾看着她极其认真地样子,不禁笑出声来,“为何呢?”
“怀葑只喜欢这支。”她摸着发中的簪,眼中十分固执。
眼底的柔情越发深沉,重鸾轻轻抚上她的面颊,擦去粘在红唇上的一粒米饭,眼神流连在她的眉眼之间,越发恋恋不舍。因为这是自己送她的第一支吧,别的发簪再好,也比不过当日亲手为她插上的这一个。他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热,喉头滚动了一下,终是笑道:“好,大哥不会再买,就算这支断了坏了,大哥也会为怀葑修补好的。”
怀葑闻言展颜一笑,像雏菊在微风中轻摆,他的心旌也跟着晃动起来。走过太多的地方,看过太多的人,男女老少,贫穷富贵,没有人再比眼前这个傻姑娘更单纯执着了。三年的兄妹情份,他的无微不至,换回了她全心的相依相赖,他敢肯定,这世上除父母完墟外,不会再有人待他如此。
“大哥,阿全前些日子来过,送了年货,我把写的对联,送了一付。”怀葑怯怯地望着他道。重鸾不喜欢她和山上的人有往来,云中村的人对她偏见太深,他怕她再次受到伤害。不过阿全过节时的确会来拜访,可能是感激当年两人从熊爪下救过他一命。重鸾没有漏看她神情中的犹豫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态,心中略略有些不安。他点点头,安慰道:“也好,礼尚往来。”
饭毕收拾了碗筷,重鸾就把宅子装点了一遍。他不在的时候怀葑都已经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如今只需要挂起新灯笼,贴一下对联便可。他站在梯子上把对联贴上了大门外的房柱,看着艳红的底上越发大气的篆书有些好笑。这年头还有谁写篆的……谁想得到这小姑娘最近迷上了这种古字体,听说有一次隔壁老李请她写信,寄回乡下老家后竟没人看得懂。
他抬头看着门楣,眼神渐渐变得严肃。他低下头来,朝扶着梯子的怀葑轻描淡写道:“我忘记拿桌上的那幅‘福’了。”怀葑立即会意,不消功夫便拿回了饭前为她展示的那幅字。她打开那折得方方正正的镶金片红纸,乍看一下不禁皱起了眉头,咕哝道:“原来不是‘福’。”
“方才屋内灯光明亮,你为何会把字都看错呢?”耳边突然响起沉稳的男声,吓得怀葑差点跳起来,这才发现重鸾就在眼前,直直地盯着她看。这个大哥比她高出好多,可平时她只觉得靠着他很有安全感,倚在他怀中不必担心任何事,除了——他发火不高兴的时候,这样的身高让她觉得压迫感很严重,通常再被他瞪一下便全招了。
“大哥,别生气,我……”她难得的支吾,突然望见他眯了眯眼,明白这是怒火积聚的表现,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垂头丧气,声音细若蚊蝇,“霜佳有难,我帮她,改命了。”说到最后几乎把字都吞在嘴里了。
她等着他的爆发,半晌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忍不住手心生出了汗,开始不停咬嘴唇。一只大手伸来,长着老茧的粗糙指腹压住她的下唇,不让她再咬下去。接下来一个踉跄,她跌入了一个温暖异常的怀抱,重鸾紧紧搂着她,气息拂在耳边,黑发绞缠相织。
她听见深沉的一声叹息,饱含无尽的无奈和怜惜,心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