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清静的事从来都是闹心人去做。不是周宴是谁。
我被铃声吵得火起,终于接起来,没好气地说:“周宴,牧牧现在不在我身边。你可以打电话去我妈家里叫她和你说话。”
“对了,她这个时候应该还赖着不肯起床。”
他静静听我说完,才说:“木晓,我只有话与你说。”
“什么话?”
“你要卖房子?”
我微微一怔。
消息真是灵通。有私家侦探跟随我左右?房子里安了针孔摄像机?窃听器?
我人正不怕影子斜。一件亏心事不做,理直气壮。
我说:“房子是我的,为什么不能卖?”
“不是不能卖。”
“难道你打算买?”
“……是。”
我又一怔,简直要笑出眼泪来,“对,我怎么就忘了,你最喜欢念旧。都是旧的好。”
“木晓。”他说,“你要多少钱。”
“你以为我缺钱?”
“我知道你有多少财产。”
“我和牧牧要去我妈那里定居,留这个房子无用,才想卖了省心。你愿意要就请出价,还有客人要公平竞争。”
他顿一顿,说,“我给你三百万。”
“够不够?”
“太够了。”我说,“足够你再买个全新的。”
他不打算接我的话,“我明天就让秘书转账给你。”
“再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五百万。”
我笑起来,“周总,你以为多两百万就可以买人的思考?未免太实惠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把房子卖给别人了。”
“哦,肥水不流外人田,经商之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以前还一直以为我挺明白。”我说,“后来渐渐觉得不明白,原来我一直什么都不明白。周宴,我们结束了,谁也不欠谁。你不用拿钱衡量我的损失,而且我认为你的损失更大。”
有一家三口来看房,我照样迎接。
小孩子牵着父亲,对客厅里每一样东西都好奇,只看不敢动。做妻子的和我攀谈:“房子不好买。新的楼盘,那么烂的地段,又没有学校,开价也比杀猪狠。一直想买二手。”
“房子确实很重要。”
“这里的房子当初看是天价,现在也和那些新楼盘差不多了。”
“感觉怎么样?”
“不像住了六年的老房子。”她说,“到处都很新。你们很懂保养。”
“你放心,价钱好商量。”
我已经决定坐下谈价钱,门铃又响。
我去开门,“来了来了。”
只见周宴一个人站在外面。
里面还有客人,我让他进来也不是,关门也不是。
他斜一斜眼睛,看见玄关里有好几双鞋,说:“有人在看房子?”
“是。”
“我先进去。”
我只好把门开得更大些,让他进来。
里面三个连忙站起来,对周宴说:“好抢手的房子。——你也是来看房的?”
“我是她的前夫。”
他们都识趣,立刻向我告别:“我们再电话联系。”全部走掉。
周宴坐到沙发上,把包放在一边,看着茶几上几个水杯,默不说话。
我懒得招待,把杯子收进厨房,一一洗好。许久才回客厅。
出来时只见周宴正在翻看过期报纸,专心致志。
我说:“是喝茶还是喝水?”
“茶。”
我又回厨房烧水泡茶。看着水壶算时间,看到发呆。
终于端茶出去,周宴喝一口,放下杯子,说:“已经和人谈好了?”
我说:“正要谈价钱。”
“支票在这里。”他把茶几上的一张纸向我推一推,“五百万。”
我扫一眼。白纸黑字,分文不差。
我说:“我还没有决定卖给你。”
他淡淡说:“可以考虑。”
我笑:“好大的决心。”
谁要和钱过不去。我不傻。
我说:“再过两天,如果没人出价比你更高,房子就是你的。”
他的表情依旧淡淡:“没问题。”
第二十章(下)
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