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很想在这个家里分担一些事情,比如学做饭,这样阿姨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不用等哥哥回来做饭了,他上学那么辛苦,她不想让他回家也那么辛苦。
可是她稚嫩的手握着那么锋利的刀子,一不留神便切破了手指,伤口上不停冒出大量的鲜血。
她只能一边哭一边无助地叫他的名字:“时砚哥哥,时砚哥哥!”
少年听到她的哭喊,连忙把手里的作业扔下,跑去她面前,拿东西给她止住血,打算带她去医院。
小许鸢哭着解释,“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也想要学着给你和阿姨做饭吃,但我太笨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少年的眼睛有着红红的痕迹,声音残存颤抖的余悸:“我怎么会生气呢,我不生气。”
她又撕心裂肺地,扑在少年的怀里哭了起来,因为她又害怕又疼痛:“你不要告诉阿姨好不好,她知道了一定又会骂我的。”
少年点头:“我不说,你别怕。”
他带她去医院缝了针,回来的时候交代她:“你的手这几天不要拿重物,也不要碰水,知道吗?”
“嗯嗯。”她乖巧点头,睁着圆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高她一头的少年,她的右手已经包上了纱布,左手被他紧紧牵着。
她十岁的时候,他十二岁。
严寒的冬日,她病得迷迷糊糊,眼前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她量体温,一会儿给她敷毛巾。
小女孩痛哭不止,“哥哥,我头好痛,肚子也好痛。”
他心疼又无措,只能把她抱在怀里,“哥哥陪着你,你别害怕,明天睡醒就好了。”
她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别瞎说。”
小许鸢拉住他的手,认真地对他说:“时砚哥哥,你可千万要陪着我,一直,一直,陪着我。”
那时少年的眉目间满是温柔与宠溺:“我当然会永远陪着你。我在哪里都会带着你。”
彼此都以为那会是永远。
寒冷的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年很长很长,她身上穿着小少年偷偷攒钱给她买的新棉衣,跟在穿着破旧外套的小少年后面,阿姨生病了,哥哥要去给阿姨买药,她就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
小小的少年被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脸也红扑扑的。
他回头看她:“你回去,天气太冷了,不要跟着来。”
他很少对她展露这样呵斥的情绪。
小许鸢干脆耍赖地跺跺脚,“你不许扔下我,我就要跟着你。”
当他无法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时候,她就会异常地惶恐。
她害怕失去他。这种感觉天底下除了她自己,大概没有第二个人能体会。
他没有办法,只好往回走几步牵起她的手,把棉衣的帽子拉起来给她带好,保证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笑了,眼里都明亮起来。
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少年买药的同时还在隔壁小商店顺便给她买了几颗棒棒糖,小许鸢如获至宝地把它们藏进衣服口袋。
拿药给阿姨吃的时候棒棒糖从衣服口袋不小心露了出来,她看到阿姨的脸顿时一沉,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她紧张地站在原地等着属于自己的惩罚,她知道,她不该任性吵时砚哥哥给她买零食的。
阿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晚上不许吃饭。
睡觉的时候她饿得在床上来回翻转,不停安慰自己第二天醒来就好了,学校食堂会有大大的馒头。哪曾想床边传来一阵响动,她起来开灯一看,少年已经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撒着肉沫。
她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门外。
他摸摸她的头发,“吃吧,很晚了,没人会发现的。”
她立马下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他慌忙替她擦去眼泪,将她抱在怀里,“怎么哭了,不要哭,我在这呢。”
她靠在少年的胸膛,问他:“你是不是没舍得吃,偷偷留了些给我煮面条。”
明明小小的少年自己还处于什么都缺乏的境遇,却愿意把自己本就不多的那一份分一半给她。
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对他的依赖与与日俱增。
寒冬的夜里,她想起过往的那些伤心事,又被这碗面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淌落下来,忍不住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