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少年手足无措地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地哄着她:“别哭别哭,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你别害怕,也别哭。”
她还是哭。
他怎么哄都没有办法,她还是哭得那么伤心,他眼神里染上忧郁的色彩,盯着她看,最后他抱着她也开始哭。
她跟在这个稚嫩少年的身后,那样寒冷的冬日,那样清苦的日子,她竟也不觉得难熬。
这个小小的少年该是为她承担了多少,给予了她多少温度,才让她在这样的人生中依然平安喜乐地成长。
她想,也许某一天老了会忘记很多事情。
但是这个在她跟前为她遮风挡雨的少年,那个永远要把好吃的好玩的留给她的少年,她忘不了。
周时砚这个名字,是她曾经,贫瘠的人生里,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珍贵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十四岁,他十六岁。
上高中那年,阿姨实在不想负担她这个拖油瓶,毕竟她始终没有血缘关系,所以阿姨多次联系陈芙兰,要将许鸢送回去。
这一年的许鸢,怀着难以言说的怨恨和压抑,长成了一个叛逆骄纵的女孩。
无数次,她多想要报复这个世界。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学校里同学的疏远与背地讨论,洗得泛黄仍然舍不得丢掉的旧鞋,一样一样,都让她心底发出哭泣的声音。
为什么,她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夜晚压抑着哭声趴在枕头上,模模糊糊之中,她感到有人轻轻拂着她的背。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不要哭,我会让你好好的,我保证。”
叛逆的少女捋了捋凌乱的卷发,泪眼朦胧地瞧着他。
她相信他,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也许是因为,他和她拥有相同的磁场,他们的经历是如此的相似。
他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逐字逐句地道:“你只需要和那些不好的朋友划清界限,重新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考上一个好大学。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以后,我会把所有的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那时候初中放学,大家都骑着自行车回家,她也有一辆,那是时砚哥哥参加运动会获得的奖品。
周时砚年年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比赛而赢得奖励,有时候是奖学金,有时候是一些奖品。如果是奖学金的话他就会上交一部分给阿姨,另一部分拿给她买新衣服穿,如果是奖品的话,那就会全部送给她,只要她要,他就毫无保留地赠予。
小镇的路口说多不多,但是路很窄,经常有一些大货车经过,路边的人都要靠边站。
她骑着自行车跟在他后面,他先骑着另一辆车过了马路,不忘叮嘱她:“现在没车,跟紧我。”
她脚下一滑,觉得踏板有些松,用脚胡乱转了会儿才重新踩着上前。
这时候的砚白哥哥已经在马路对面等着她了,她刚起步,转弯过来的大货车也刚好往这边驶来。
自行车连带着她一起倒在地上,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只能惊慌失措哭着大喊他的名字:“时砚哥哥!!”
她看见少年惊恐地回头,看见她倒在货车前面,他猛地从自行车跳下来一推,撒腿就往这边跑过来。
不幸中的万幸,大货车碾到了自行车就刹住了车,并没有伤到她。
少年不顾一切地冲刺过来查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发现只有一些皮外的擦伤,仍是心有余悸,抱着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本来她是被吓得呆在那里的,见他哭了起来,她也跟着哭了。
他眼睛哭得红肿,声音也嘶哑:“你都差点出事了,别再不听话了。”
她哭着说,“对不起,我会改的,我一定会小心的,你别哭了。”
他总是如此地与她共情,和她深陷苦难的命运如此紧密相连。
她的苦痛,他比她难受百倍。
但就是这样的他,用他尚且稚嫩的胸膛,为她支起了一片天地。
命运的转变总是来得措不及防,那个下雪的日子里,她拿着大学的奖学金高兴地从学校跑回来。
她想要告诉他,她已经学会用自己的努力赚钱了。
她以后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和他过上很好很好的日子。
她有满腔的欣喜与期盼,要与他分享。
她是那么的迫不及待,要把他也归入她的未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