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流言蜚语陆老头并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不知道,他自己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这屋里的活计都是女人家家干的,就包括这浇水种菜挖番薯。男人们总觉得自己做了女人的活计,就要被人笑话,戳着脊梁骨说不像个男人,立不起来扶不上墙的阿斗。可是这年头,缺水短粮,有多少人都要活不下去了,颠沛流离的人背井离乡卖儿卖女骨肉分离,这男人都护不住妻儿了,就有骨气了?自家一家人好不容易挣出来这一亩三分地,往后还想着后辈不要跟着吃这些个苦,希望他们多读些个书,多学点生存的本领,自己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都觉得值当,挖个番薯算什么,就是叫他去浆洗衣服,他也是干得的!
陆老头这般想着,就回过头去问儿子女婿:“你们两个怎么想的?”自己想的通是一回事,儿子女婿怎么想自己还是不敢打这个包票。
官代秋岂会不知自家岳父说的意思,他自己心里也早有定数,只这个时候说什么也要给三哥面子,等他先开口。
果然陆老三也没挖番薯了,锄头撑在地上,自己直起了腰:“你这做哥哥的这番言语想来也是不易,做弟弟的又岂会不明白,我也跟你掏心掏肺的说了,眼看着流离失所的人是越来越多,咱们山围村这两年也不少人家的亲戚来投奔的了吧,我们也是命好,投在了这山围村,还有个祖宗庇护有吃有喝总不至于饿了肚子,我想着养家糊口的也不要去计较是男人多出一点力还是女人多出一点力了,我们家也不去分是男人干的活还是女人干的活了,总归是养家,就不要去分的那么清。况且我们家的女人都是能干的,她们都打得砖砌得了墙,我们家还不是照样过得风调雨顺添丁增口的,也没像外人传的女人碰了砖房子就不牢家里财就守不住了,现如今两个女的挺了大肚子为我们家开枝散叶,别说挖个番薯,就是当祖宗一般供起来,我也眉头不皱一下,我还怕别人说的那些笑话,给我们家穿的小鞋?哥哥,我不怕你笑,我们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点家业,都是那些女人给挣出来的,我们都只是帮她们打打下手的,这年头,挣点子家业不容易,莫说这种菜浇水的活叫我干,就是你叫我给我媳妇打水洗脚,我都乐意的!”
“嘶……”陆添才听的倒吸一口冷气,伸出一个手指:“你你你......”你个半天都说不出来话,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说这样的话了,一点出息都没的样子。
本来他们家这两年过的好,一村子的眼睛都盯着他们家呢,现如今这个光景,一个挨一个的传,传的话就越来越不入耳了。
陆添才觉得还有救,抬头就看着官代秋这个女婿,做女婿的总得爱惜了这个颜面的吧。
谁知道做女婿的也淡淡道:“我觉得三哥说的极是,我本是逃荒来的岳父家,这中间多少的苦都吃过了,不单单我吃过,我妻儿都连带着吃过了,现如今这个上门的女婿我都做得了,我还怕别人那些个碎嘴的?”
这两个人的一席话,更是说的陆添才发起堵来了,罢了罢了,他们家过得了这坎,外人也没好甚说道的了。
这边陆家三个男人热火朝天的收着番薯,那边村里七嘴八舌的道着别人家的是非,可几天下来,别人家的地窖又堆了满仓的番薯,自己家的粮仓还是空着的,就这闲嘴磨牙的功夫,别人家将地又用牛翻了翻,又种了第二季的稻谷下去。这下那些打屁磕牙的才觉出了不对劲,有这功夫去侃天侃地,还不如去地里多干点活,就一窝蜂散了。
家里粮食充足,鸡生蛋蛋生鸡,鸡场已经更有四百来只的鸡了,山下的池塘也有百来只的鸭子,这么多鸡鸭加上猪,口粮是真的不能少。
海棠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了,挺了大肚子,家里凡事都不要她动手,赖氏也刚刚怀上,不过三月,家里也怕不稳当,也凡事度不要她动手,这下家里有两个人闲下来。
海棠就拉了赖氏带了小枣,去平坦的地方采草药喂鸡喂鸭。
陶氏见两个儿媳妇有分寸,也不太管着她们,只把小枣叫道跟前,细细叮嘱了一番:“小枣,家里可放了人工给你专门照看着这两个婶婶,你可得盯仔细了,万不能出差错。”
小枣虽然只有八岁,却也知道这些事情的轻重,当着陶氏的面,郑重地点了头:“奶奶我知道的,我天天跟着两个婶婶,不叫她们乱跑干活,有事我就回来找爷爷找奶娘。”
陶氏知道小枣懂事,也交代了一番也放心的多。
这一年,因着海棠她们养的鸡鸭多,村里人都跟风养了起来,大家都不敢多养,先十只二十只的练练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