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嫙吩咐完后,看向站在她身侧,一直沉默盯着时元生的卫长明,低声道:“你跟来应该不是为了看我怎么审他的吧?”
“还请将军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卫长明微微颔首。
任嫙点头,抬手示意看守的人都出去,随后吩咐端来纸墨的人,沉声道:“先去审那边的。”
任嫙略带疲倦的踏出地牢,握着所谓“细作名单”的手微微一松,落在地上。
周序见此,连忙捡起。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空白,一字没有。
看向任嫙的眼神不免浮现出敬佩。
任嫙顺手拿过周序手中的白纸,擦拭着方才因捏着时元生手腕而沾染上的鲜血,后背往墙上一靠,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
周序见此,没有打扰。
而站在地牢里的卫长明,漠视着时元生,握着短刀的手轻轻用刀尖挑起他散落在脸上粗糙的头发。
“时元生,三年前在战场上,你说的那句,你们仰赖的天子放弃你们了,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时元生闭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随时会断气的模样。“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怎么……?你不信任你们的……啊——”
卫长明见时元生不配合,也懒得再听他放屁,握着短刀的手旋了一个方向,手腕稍稍用力,便又断了他另一只手的手筋。
自此,时元生的身体便全靠铁链的拉扯支撑他不倒下。
“任嫙——你杀了我吧——”时元生发疯般的嘶吼道。
但换来的不是任嫙的回应,而是卫长明冰冷又带着鲜红温热的刀面,贴在他的左脸上。
卫长明一边用刀面顺着他粗糙的脸往下滑至脖子处,一边冷淡的说道:“叫将军做什么?将军仁慈,是不会杀你的。”
“你最好配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连你的脚筋一起断了,再把你扔到大街上。”
“你说,断了手筋脚筋的冯国大将军,百姓们会怎么看?”
时元生咬牙,猩红的眼眸瞬间染上屈辱的怒火,随后身子用力前倾,撞向卫长明手中的短刀。
卫长明见此,手往后一缩,然后手起刀落,从时元生的眼侧划过,割断他一缕头发,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脚腕边。
“回答!”
“去你大爷的,老子不知道!”时元生心惊后,怒骂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会下意识的说我们愚忠?不知道你会脱口而出我们跟错人?”卫长明手中的短刀微微嵌入时元生的脚腕。
冰冷的刺痛感顺着脚腕疼到了时元生的心里。
“我真的不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时元生咬牙,脸上的青筋暴起。
卫长明眉间轻蹙,显然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抽出短刀举起。
“那你就不用再站起来了。”
就在卫长明手中的短刀快要落在他的腿上时,时元生猛地吼出:“我想起来了!”
“说!”
时元生见卫长明收住刀,快速的说道:“当年事发的前几天,有一个穿着非常华丽的男人来和我们谈判,说任老东西独揽大权,朝中元老都要礼让他三分,卫国早晚会改姓任,只要我们能杀了那个老东西,他就把最靠近冯国的三个城池划给我们!”
卫长明眼中划过一丝质疑,显然不信,威胁道:“你若敢胡说……!”
“老子句句属实!”时元生快速反驳:“老东西对战谨慎,用计脏的很,要不是你们军营里出了叛徒,老东西怎么会离城那么远!”
见卫长明还是不信,时元生又道:“任家老二不是还活着吗?他能活着,就一定还有其他人也活着,你去查啊,活着的那个肯定就是害死老东西的人。”
卫长明将短刀紧握,眼含杀意的问道:“那你怎么知道那人就一定是陛下?”
“穿的那么好,还那么忌惮权臣,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你没有看见他的脸?”
“他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我怎么可能看得见!”
卫长明将短刀收回刀鞘,皱眉,细思他说的可信度有多少。
“在我们查到那个人之前,时元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罢,卫长明转身快步离开了地牢。
卫长明刚踏出地牢,看到的便是,任嫙半靠在墙上浅眠,天边微微露白,撕破黑夜的光,温柔的照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