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解开身边阿月身上的绳子，一边说：“这件事，我和阿月肯定不会说出去，但以后，你们也给我收敛些！”

看着她们一群人都没有拦我，我赶紧扶起因为受了惊吓连腿都站不直了的阿月，“我们走。”

我们两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了我的房间。

关上了门，我才舒了一口气。

阿月忍不住放声大哭，“她们居然敢谋害太妃！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个秘密也太大了些，我茫然地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阿月又惊又怕，想到了一出，“你说，她们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姐姐，我不想死，我还没吃够一口酥……”

我安慰着她，“不会的，刚才她们没动手，现在更不会了。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行，一定得找个人，帮我出出主意……”

我嘴巴上虽然这么说，整个人仍是焦急地在屋里走着，到底应该找谁给自己出主意？

我想了又想，那个枯瘦的女官身影浮现在了自己脑海里。

我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奔了出去，一路直接往静心堂跑，深夜里大力地敲着门。

好半天，那个女官身边的内侍才揉着眼睛过来开门了。

我认得他，现在看到熟人，不禁失控般地拉紧了他的手，“司仪大人呢？她在哪里？”

对方看我一脸焦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赶紧给我引到了杜司仪的房里。

我这才放声哭了起来，之前虽然害怕，但一直努力克制着。

眼下见了杜司仪，这才释放了自己的情绪，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出来。

杜司仪看我一直哭个没完，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就吓得连魂都没了！不就是殉个葬，死个人吗？”

我没想到杜司仪这么满不在乎，愣愣地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太妃娘娘是个好人……”

杜司仪却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我婆婆妈妈的叙述，“放屁！这宫里就从来没出过好人！她死了又怎么了？都快八十的人了，也该上天去享福了，总好过在青镜殿里熬日子！你那么害怕干吗？那两个小蹄子上回想把你送到这儿整死，不也没成事吗？”

我听出她话里有话，她冷静了一下，又问：“典侍大人，您能说清楚一点吗？”

杜司仪看着我，“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清楚，还想当女官？周太妃得病，是你害的吗？”

我不解地摇了摇头。

杜司仪又问我，“她现在醒不过来，又关你什么事吗？”

我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但她还是又摇了摇头。

杜司仪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那不就结了，周太妃不醒，你就不用殉葬。所以柳絮她们想干什么，你也不用管！到时候太妃死了，内侍局自然会治她们几个大宫女服侍不周的罪，到时候是打死也好，还是罚去当罪奴也好，也就算帮你那太妃报了仇了！”

我有点愕然，没想到杜司仪从来没想过要救太妃，“那怎么成，太妃她……”

杜司仪看她话都说到这分上了，我却不开窍，也不想和她说下去了，“行了行了，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整理书稿的分上，我才懒得给你指这条明路呢。话说到这儿，想怎么做都由你，放心吧，你要是忠心耿耿地去殉了葬，到时候朝廷自然会有封赏，中元十五什么的，也就省得给你烧香了。”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嘴里吩咐着门外的内监，“元寿，帮我送客。”

我本准备还要再问几句，但门外的元寿已经拉开了门，我只有往外走去。

身边却传来杜司仪冷冷的声音，“我要是你，这几天就缩在屋子里不出来，省得人家又打什么坏主意！”

我愣在了原地，最后还是快步走开了。

这天回到青镜殿，我看着柳絮和荷蕊给周太妃喂药，终究不敢再过问了，只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入宫这么多时日里，我第一次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会这么沉重地压迫着自己的心，让人难以呼吸。

想到这里，我瘫软在了地上，两行清泪渐渐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