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还不放下剑,你真的要父皇的命吗?”李政吼道。已稳坐皇位二十余载,李政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太子李策此刻正率领三千亲兵和皇宫的禁卫厮杀,他已奋战一天一夜,满身血迹,腿上的伤口足足有三寸多长,异常醒目,还在汩汩流血。他本不是爱杀戮之人,但他深知如若不舍身成仁,死的就是他以及和他相关之人。
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现在还被困在地牢里。
已无退路,他赌上了全部。
李策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皇位已唾手可得,只消一剑刺出即可完成大业。
但听到父皇吼声的他,已在弦上的剑,却停在了明黄色的衣襟外侧。
他的双唇苍白,上面全是死皮。他抬头注视着李政的眼睛,嗫嚅着道:“父皇,是您逼儿臣的啊。”
众所周知,战场上要想实现逆风翻盘,时机是制胜的钥匙。
仅仅片刻的迟疑,左将军秦晔、右将军蔡恩庆已率救兵到达勤政殿门口。
说时迟那时快,秦晔率先射出一箭,将李策手上的兵器打翻在地。
蔡恩庆随后对着李策胸口射出一箭,这一箭实在又准又狠。
李策支撑不住,跪着趴了下去。
李政见状,顾不得皇家的体面和威严,急匆匆走下大殿的宝座,抱起李策的身体,大吼一声:“住手,快叫太医。”
已乱成一团的勤政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政又梦魇了。
十五年来他经常梦到李策死前的种种细节。他的身体在怀里逐渐变冷,他那双发红的眼睛瞪得奇大,鲜血流满了他全身,浸湿了他白色的战袍,身体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他流着鲜血的嘴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父皇,儿子···对不住···您。”
李政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
他一睁眼便看到钟夫人紧张、关切的表情,“皇上又做梦了,臣妾准备了莲子羹,喝一盏安安神吧。”
李政用罢莲子羹,问道“现在几时了?”
钟夫人答道:“已是丑时,皇上再睡一会吧?晚点臣妾叫您起床上早朝。”
“青黛,辛苦你了。不睡了,朕想和你聊会儿天。”温床暖枕里,李政的手搭上了钟夫人的手,“昨日青偃班师回朝又遇刺,你吓坏了吧?”
钟青黛低眉点了点头:“他在战场上的时候臣妾期盼着他安全归来,没想都到回家了还有敌人追上门。”
“朕已派人暗中追查,放心吧。”
李政又继续道,“青偃很不错,又一次震慑了氐族,今日他进宫来,你想朕给他什么奖赏?”
“为朝廷效力是他的荣幸,哪还敢要什么奖赏?要不是皇上赏识,臣妾和弟弟现在还在街头卖艺呢。”钟青黛收起忧愁之色,缱绻慵懒地趴到李政胸口,“不过皇上真要给赏的话,小女子这厢就有求了,皇上今日见完青偃后便赏他来臣妾宫里用晚膳吧。”
李政不禁笑出了声,低头看向不施粉黛的俏佳人,心头不禁一暖,轻轻嘬了一口:“真真的刁女子,你们既然如此姐弟情深,朕便成全你们,青偃述职完毕朕就让他来你宫里。”
“三个月未见青偃了,实在想念得紧,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也就你们姐弟经常为朕着想,你看你,讨赏都向来这么轻飘飘的。你和青偃真是朕的得力助手啊。你为朕安定后宫,青偃为朕平定前朝,朕才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安心处理政事。”李政的手摩挲着钟夫人的头发,长发绾君心,此刻的他只当自己是寻常人家的丈夫,内心是快乐的、满足的。
钟夫人抱紧了身下的人。深夜里她的眼睛郁郁如秋水,但她并未说话,似乎亦在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钟青偃上轿前已让管家钟叔细细看过轿子等级和配置,待确认无任何问题后才放心落座。
他刚刚回京,可不愿因一点小事就被群臣参本。
这次的流程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钟青偃接受过皇帝的嘉奖和群臣的祝贺,便前往永和宫。
永和宫是钟夫人所在的宫殿,距离皇帝的勤政殿最近。装潢和面积大小仅次于皇后的寿康宫。钟夫人所获恩宠可见一斑。
钟青黛早已备好弟弟爱吃的核桃酥、山药糕和珍珠翡翠汤圆。她看到弟弟欣喜极了。
钟夫人屏退左右,一脸慈爱地看着弟弟说道:“如今封了安阳将军,武将位次里,仅低于曾经勤王护驾有功的秦晔将军和蔡恩庆将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