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日到中天,狂风裹挟着黄沙自北岐吹来,狠狠砸在泗水关城墙之上,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崔永贞和泗水关众将并排站在城头的旌旗之下,默默看着城外逐渐从黄沙之中推进而来的九原军主力。
赤甲如海,兵戈如林,扯地连天。
来在城下百尺远,九原军停止了前进,门旗分开,十余名赤甲战将簇拥着一个须发略微发白的中年将领出现在军阵前方。
城头崔永贞一干人等拢目光看去,只见为首这位将军头戴赤金盔,身披大叶金锁连环甲,外罩猩红征袍,胯下一匹浑身赤红毛色如龙鳞的骏马。
仅是坐在马上,便有身前身后百步的威风。
“监军大人,那便是北疆之虎拓跋弘。”刘永君小声对崔永贞提醒道。
“嗯……”崔永贞此时也面带严肃,因为就在刚才,他开启了“望气术”,看到对方军阵之中除去眼前老人,还有两根暗淡的金色的气运之柱。
也就是说,对方大概有至少三个大气运者,虽不能得知天阶几何,但大气运者大多不会战力很差。
“形势不乐观啊……”崔永贞暗暗思忖,“战将体验卡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应该是够用,但只是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天阶巅峰……”
“罢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先打了再说!”
就在崔永贞瞎琢磨的功夫,拓跋弘一行人已经来在关下。
“来者止步!”
守城军士大声呼喝,弓箭手也将弓弦纷纷拉满。
听到呼喝,拓跋弘摆摆手,随行众将皆勒停坐骑。
城头无人说话,城下的拓跋弘一行人也沉默不语。
冷冽、肃杀的无形气势开始自双方之间的空气中酝酿。
半晌,李秋山突然苦笑一声,终究还是先开了口,明知故问道:“拓跋将军,不知阁下率如此数十万之众来我泗水关,意欲何为?”
“小子,年纪轻轻,和谁学的这一嘴废话!”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拓跋弘竟然语气和蔼的轻轻斥责起李秋山,宛如教育自家后辈一般。
李秋山老脸一红,感觉难受。
“老夫此来,自然是取这泗水关。”拓跋弘也不绕弯子,堂而皇之表明来意。
“前些日,守得不错。”
又是一句出自拓跋弘的表扬,城头众人神色怪异,九原军中斛律突面红耳赤。
“不过……”眼见拓跋弘已经逐渐通过话语开始凝聚气势,崔永贞四顾周围,却见大家竟然都在认真听着拓跋弘后面的话。
毕竟是前辈高人,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北疆之虎,尽管是在两军对辕之时,众人也想听听这位北疆之虎想说些什么。
“不过你们守城的方式还是有些不足之处啊。”
“拓跋将军不妨明言。”李秋山拱手抱拳,一如学生面对老师。
见泗水关守备入彀,其他人也都在竖耳细听,拓跋弘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准备利用自己多年征战沙场积攒下来的老辣经验指出一些不足,进而用打击对方自信心的方法先瓦解掉泗水关众人的气势,随后攻城便不会面对一群视死如归的“必胜哀兵”。
于是,他不疾不徐的缕了一把胡子,开口道:“首先,在探马方面,你们做的便……”
“不必多言!”
正在拓跋弘刚准备开始上课之际,城头上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瞬间,城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出声之人。
“嗯?”拓跋弘一怔,也抬头看向城上,想知道是谁竟然敢在自己说话时捋自己的虎须。
出声打断话头的,正是崔永贞。
原来,当他逐渐发现城头所有人已经开始被拓跋弘气势所摄时,便觉得情况不对劲,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及时运用武将体验卡的语言打断技——不必多言比较稳妥。
于是——
“小娃娃,你是何人?”自己的话被打断,这让拓跋弘不很开心,于是他眯起双眼,盯着城头说话的年轻人,想把他的形象死死印在脑海里,决定一会破城之后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野小子。
“好叫先生得知,在下姓沃,双名琴蝶,取琴瑟悠扬,彩蝶翩飞之意。”
“所以你叫‘沃琴蝶’……”
两军阵前,即使狡猾如拓跋弘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玩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因此直到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