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昭昭。

姜殊下午回去在房间里发现了一条竹绿色的衫裙，薄纱相缚，腰间银丝绣带，里衬也是一层微绿的丝绸，很是漂亮，被放置在一个木盒子里整齐叠好，旁边有一张字条，上面还有两个隽秀飘逸的字：与殊。

她仔细将衫裙展开，很有些欣喜，这条裙子简直就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式做的，无论是袖口还是里衬末摆，都绣上了一种清简的竹绿花纹。

是坷素送的？

姜殊心下猜测，大概是希望她今日晚间能够换上这件心意十足的衫裙罢。于是她回到房间特意梳洗描妆了一番，半干的乌发披散着，等着某人回来替她梳一个细致的发髻。

轻微的开门音响起，少年绕过绣云的屏风，倏忽，一张淡丽的脸映入眼帘，着竹绿轻衫的少女朝他微微一笑，醉目极了，眉目宛若点星在。

坷素有片刻愣神。

但只过了片刻就走到姜殊面前，用手拢起少女已干的发，替她挽起发髻来。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衣裙？”少女微微抬头看向铜镜中的墨发清俊少年，坷素正忙着将一支末端带银片闪动的银钗插入少女梳好的发，用一只纤长手指将姜殊的头温柔按下去一些，温声回答，“是，阿殊穿上很好看。”

墨色渐浓，温风缓习。姜殊和坷素与乐安一起乘马车出宫，一路上两个女生畅谈这几日发生的趣事，颇为欢乐。

玉岫湖畔已经集聚了很多人，大都是与家人同行，共度中秋佳节，姜殊他们在一旁的酒肆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能够看见外面热闹的景象，待会儿等游船来了，他们会一同登船观赏河畔夜景，现在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嘈杂热闹的酒馆里走进一位黑衣冷峻公子，看到人如此之多微微皱起了眉，快步走上二楼，视线环顾，往临窗的一桌走了过去。原本有些蔫蔫的乐安见到来人，眼睛都亮了几分，今日楚梵并没有穿往日的束袖劲装，而是换了一件宽袖长袍，整个人气质都舒缓许多，还特意冠了发，他前不久刚刚及冠，不过二十好年华。

寻了个坷素旁边的位置坐下，看向对面皓齿伶俐的粉衫少女，唇齿微微开合，最终也没说上些什么。姜殊觉察出此刻气氛有些微妙，恰巧遥遥看见一艘点缀着灯的大船从江面上驶来，便出声提议去河畔等着，于是一行人就往热闹的街市上走去。

伏光跃风，动人心弦。岸边点缀了昏黄的明灯，影影绰绰的，风拨涟漪，几艘游船靠岸经停。

姜殊他们登上了其中装饰最为精美讲究的一艘船，坷素已经提前订好了一间雅屋，可以很好看见两岸的风景与宽阔湖面上流动的浮灯。

游船缓动，玉岫河环绕裕梁都城一圈，像条带松松垮垮的围绕，共有二十余艘游船绕城，上面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除了最前方的一艘大船，上面都是些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豪绅富商，一般人根本不得近身。

“坷素，这么多人要抢着登船是为什么啊？”一旁坐着的乐安听了，正愁不知说些什么，一把揽住姜殊的胳膊，“阿殊这个是我们裕梁的风俗，听说只要在中秋这日登船绕皇城一圈，全程不沾上河水，就能保佑一整年顺遂，家人健康，友人长伴，爱人……”本来绘声绘色说着话的少女一下闭上了嘴巴，打着哈哈：“反正就是寓意很好的。”

“全程不能碰河水吗？”姜殊以前没听说过这个习俗，很有些好奇。

“对！”乐安一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