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走来的妇人,身材丰腴,皮肤细滑,黛笔画出的两道细眉,弯弯的像春柳,在小地方的村子里,也算得上有几分姿色。
下一秒,瘦小的女孩被抱起,暖暖的手抚过那张粘着泥沙的小脸,她并未发现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同,甚至没有疑惑为何她能找到这里。
“怎么跑过来了?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女孩安安静静地趴在女人的肩头,没有吃饱的身体的确容易疲累,“我饿了。”
女人恍然大悟,暗怪自己忘了时间,袖子擦干净女孩土灰的小脸,似有不舍地朝身后望了一眼,“我们回家,娘给你煮好吃的。”
越明姬有所察觉,目光落到屏风处,。
半透的水墨牡丹图的后方,站着一个人。他手中执有一物,微圆稍长,为了方便使用者握住。
那是一把剑。
视线收回,女孩困顿地打起了哈欠。
与书斋的人告别后,白惠芳抱着孩子,往回家的方向走。
也许真的是走了太远的路,也许她真的太饿了,在女人有些温暖,又有些松软的怀抱里,女孩的眼皮终于撑不住地合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越明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转移到女人的背上
她们已经进了山,离村子还有段距离。
走的真慢,是因为背着她?
越明姬动了动身子,对她说,“放我下来吧。”
白惠芳摇头,坚持要背着她。
在她眼里,一个六岁的小孩走了五里的山路到镇上找自己,已经是她为母的失职,怎么能再让她赤脚走回去?
“快到家了,再忍忍,娘今晚给你做红烧肉。”
越明姬回想早上进过的那个家,好奇:“我们家有肉吗?”
背着她的人像是愣了下,才道:“有的,娘待会儿去村长家领。”
越明姬只得再忍忍,感觉身下的人背着她走得越来越慢,她再次开口:“娘亲,累了就放我下来。”
白惠芳却摇摇头,“娘不累,就快到家了。”聊天的话题打开,女人顺势开口:“月儿,你想念书吗?”
念书?
越明姬:“没想过。”
白惠芳道:“你今日看到那群孩子吧,手里拿着书简,人坐的笔直,念得摇头晃脑的,多好。”她的语气充满了憧憬。
越明姬不明白,明明生活过得如此贫苦,还需为生计委身于其他男人,这个“母亲”怎么会还有这种荒诞的念头。
说要送她去书斋,他们家有银子吗?
“娘小时候没念过书,不认得几个字,连给你取名字都是挑最简单的字,白月,白月,教书先生说这个名字好,说什么,那什么……白如……白如……”
“皎白如皓月。”她接一句。
白惠芳羞涩地笑:“你瞧娘这个记性,还没有你的好。月儿,你想念书吗?”
她似乎很坚持。
越明姬静默几秒,前世的她,接受的是全方位的培养,贯古通今,阅卷万里,一个小小的书斋,最多只能当是过家家。
但念书也没什么不好,越明姬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她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适应现在的身份。
“可以。”
越明姬以前说话习惯了应允,而非有来有往的交流,要是仔细去听,就能察觉到女孩语气中的冷漠。因为,她此刻说的不是“我想去”,而是“可以”。
白惠芳很欣喜,没什么文化的她也没有意识女孩的用词,“只要你想,娘一定送你去。月儿,人的一生很短暂,你想做的,娘都会支持,千万不要留下遗憾。”
这话听着,不像出自一个村妇之口。
越明姬趴在她背上,双眼迷蒙地眺望着远方。
人生短暂吗?
也许吧。
当年她修炼两系功法,达到巅峰也不过是用了十余年,本以为漫漫余生将与那二人相伴度过,却不想在登顶成为第一人后,招来的是抽魂离体的极致痛苦。
那种痛深深刻在她脑子里,回想起来都惊觉心悸。
这一世,她不想再活得如此费力,在山野间过过闲日子,也挺好。
走过一段段山路,她们的家终于到了。
白日里简陋残破的屋子,在朦胧的月色下,竟透出几分诗意的美。
白惠芳推开门,看见碎了一地的瓦罐,和东倒西歪的凳子,瞬间明白那个人回来过。心里庆幸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