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虞崇年就琢磨不透这个女儿的心思了，有时还觉得心里发怵，就好像……她才是那个掌权的上位者。

无声且僵持的对视持续了好一会儿。

虞崇年受不了她的眼神，移开视线嘟囔道：“是老太太自己要留下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不信你问她。”

她将报纸丢在桌上，有几张直接砸在对方脸上，怒气毫不压抑的从眼中泄出，“什么也没做？那你送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快到虞家时，顾壹发来消息。

这段时间虞崇年隔三岔五就往疗养院送东西，但全都是以虞歌的名义送的。

那个消失的护工也是收了钱，故意弄坏iPad让虞崇年送了新的进去，里面的网页是提前设置过的，老太太只能看到些关于虞歌不好的新闻。

她每天都会给老太太念本市的新闻，内容嘛，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前天老太太气得心梗，连吃了好几颗降压药才缓过来。

护工假惺惺说心疼，说虞歌可怜孤立无援任人欺负，老太太当然不能看孙女被欺负，第二天精神头好了就收拾东西离开。

老太太一走，护工也休年假回家休息了。

报纸哗啦啦砸下来，虞崇年显然也没有预料到。

他提醒过护工念完就要收走！为什么会出现在虞歌的手里！

“说阿！”虞歌又扬起语调吼了一句。

虞崇年的身体下意识打颤，随即觉得丢面子，干咳两声抬起头道：“反正老太太现在要在家里住，你要么搬回来，要么就别管了。”

让虞歌住回家里是他的最终目的，只有这样外界才会觉得他们父女关系和好如初，陆家撤走的投资也会重新归位。

开了口，后面的话也就不再艰难。

虞崇年不要脸道：“我听说陆老爷子有意让你尽快举办订婚仪式，那你就更要住在家里，我是你爸，我会替你操持好一切。”

他市侩又精明的商人嘴脸不加掩饰。

虞歌嫌恶的看了一眼，扭头去扶奶奶，“回房间。”

“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吗？我可是你爸！”虞崇年被无视，看着两人的背影怒吼。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虞歌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眼，确实有个监控摄像头，不过很难让人注意到。

她叹气道：“奶奶，你不该回来。”

奶奶温暖干燥的手轻拍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肯定不能让人欺负呀，外面的人怎么说你我管不上，可家里这些谁都别想说你一句不好的话！”

她说着，眼中透出威严。

年轻时的奶奶也是个厉害角色，虞家公司就是在她手里壮大起来的。

只是可惜后来生病，脑子也有些糊涂了，财政大权全被儿子掌控，她自己也烦透了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干脆避世颐养天年。

她没指望虞崇年真的孝敬她，但把她丢在脏乱的破旧居民楼里只给她吊着一个口气的行为，还是伤透了她的心。

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关心孙女。

孙女好，她就好，可谁要是欺负她的心肝，那就都别好过！

这次回虞家她早就做好打算，无非就是膈应人，她一把年纪什么都不怕。

虞歌心里一阵酸楚，轻轻抱住奶奶，“那些新闻是假的，我没被人欺负，虞崇年现在也管不了我。”

奶奶沉默几秒，忽然问：“小歌儿，奶奶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和陆家那个孩子结婚？”

“？”

看她满脸疑惑，奶奶忍不住笑起来，“如果你想结婚，奶奶必须要回来，不然怎么参加你的婚礼呀？再说了，我总不能躲自己儿子一辈子，疗养院确实好，但待久了也无聊。”

说到这儿，奶奶轻叹了一口气。

儿子养成这样是她的失败与不幸，要是虞歌不回来她可能就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什么时候死在居民楼都没人发现。

既然重新活回来，她也该为虞歌做点什么。

她不想当一辈子的绊脚石。

虞歌也有些自责，“是我考虑不周到。”

她当时只想着给奶奶最好的照顾，却忘了老人家也会孤独。

疗养院什么都好，但她去的次数太少了。

虞歌干脆道：“你跟我走，住我那儿，我可以照顾你。”

这样也不用担心被虞崇年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