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奉真被狂风吹得云里雾里眼都睁不开的时候,她有点想吐,耳朵里嗡嗡作响头发被扯得挺疼,她只能感觉到强烈的气流从四面八方各种角度拉扯着她的头皮和汗毛,她就像个被从高空抛下去的憋了的皮球般在四面无所倚靠的境况里懵逼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才稍微适应了一些,眯着眼缓缓睁大眼睛后,顿时哑然失言。
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能从这个角度俯瞰风景。
连绵不绝的森林山野在她下方几百尺高处仿佛微波荡漾的葱绿色的湖泊,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树冠从翡翠绿到祖母绿颜色一应俱全,再出色的圣手也不能调制出如此和谐自然过渡的绿色。一条蜿蜒的大江如银带一般穿过山林奔向远方,有时候敖卿飞得低了还能惊起一群群不知什么种类的飞鸟,一阵清脆的鸣叫后群鸟从树杈间成片飞起,或白或灰缀于翠海之上。大江两岸是黄绿相接的一马平川的田地,从这个高度看下去那些平日里压根不起眼的农田可以说规整到了一个善心悦目的地步。几间低矮零散的农舍分布其间,河边还有玲珑宝塔,袖珍得像是一个玩具。起起伏伏的山岭或平和或陡峭,生于山岭的树木离得这么远看着倒像是苔藓长在石头上。有时候敖卿拔得高了,奉真还能感受到云朵丝丝缕缕从她身边飞快闪过,傅羡君说的对啊,这种体验对她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腾云驾雾级别的了,她不能奢求更多了,甚至她觉得被爪子抓着比自己抓着好,因为可以集中全部精神观景啊!
山川大河在她脚下如画卷般展开流逝,她已经看得忘记了处境。
所以现在到哪儿了,算了无所谓,这种情况挺好的,她已经根本不在乎风啊高度什么的了。
不过傅羡君也说过了,用这种方式到目的地只是一眨眼的事。
奉真看到青城山的时候确实感觉没爽够,她之所以确认已经快到青城山,是因为她看到了闻名遐迩的都江堰。其西南方向就是道教名山青城山,这山名本身就是一个既视感很强的名字,你可以想象一座座云遮雾绕青葱挺拔的奇峰高耸入云,清冽森寒的山风挟带着植物的清香拂面而来。奉真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就在树上看过介绍,青城山由三十六峰环绕,主峰是老霄顶一枝独秀,正符合道家三十六洞天三十六重天之说,实乃气势磅礴人间仙境,奉真眯着眼一座峰一座峰地数,正数到第五座山风的时候地面突然直扑而来,层层云雾和翠色飞快拉近距离从身边流逝,奉真顿时有种窒息的错觉,她觉得自己要用脸撞到青城山地面上了。
也许敖卿不是故意也许她就喜欢这种刺激的作风,就在奉真觉得自己要被地板撞成饼脸的时候敖卿突然慢了下来,这时候奉真的脚离地面只有四五尺远了。
敖卿松开了爪,奉真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也算是软着陆了,毫无痛楚,最主要的是……这样的飞行方式真是太快了!快得至少把整个行程所需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
敖卿优雅自如地盘曲着身子问问落在地上,让傅羡君舒舒服服地从她背上垮下来,奉真正了正歪倒的头冠抬头一看,顿时浑身僵硬。
他们似乎直接降落到了某个宽敞的广场上,奉真能感受到很多视线直勾勾盯在他们身上。
然而敖卿完全不为所动,她甩了甩尾巴摇身一变成了妙龄女子,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声。
“你选择在这种地方降落……那我们之前隐蔽起飞不是没有意义了吗……”傅羡君显然和奉真有同感,一脸尴尬地凑近敖卿说。
“这哪儿能一样,”敖卿白了傅羡君一眼,“这地方能和那钟浊气甚重的小村落相比吗?人群不一样态度不一样,引起的反应自然也不一样。”
其实奉真没听懂,那也正常,他俩之间差的太远,不理解也不奇怪。
“这……这……请问你们是……”一个衣着鲜亮的白衣道士走上前来试图和敖卿交流,奉真撩了一把额前掉下来的碎发走上前说:“这位道友有礼了,贫道是从终南山来的,请问贵派有位叫做邓怀玉的道长吗?”
“邓知客邓真人啊。”那道士象征性地笑了一笑,眼还在不住瞟敖卿,“他是贫道的师叔,不过你们……是否……有预约?邓知客很忙的。”
“有。”奉真立刻抽出衣袋里玉阳子亲手书写的书信递给那道士。
“啊,原来是玉阳真人派来的人。”那道士一看玉阳子名号脸上僵硬的表情立刻和缓了些,“你们……都是焦真人派来的么?”
显然敖卿和傅羡君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道士。
“我是和她一起的。”傅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