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住,那好,任他?去住。别说住一晚,就是住一辈子?也成,谁敢拦他??”
虽满不在意地说,可却仍气得大喘着气。清瘦的脊背恍似垂死挣扎的鱼,满是不服输的倔强。
这?一晚翻来覆去,只恨长夜漫漫。
那厢敬亭颐也提来几坛烈酒,不曾想刚拔下酒塞,就被卓旸劈头盖脸地斥一通。
卓旸刚冲完澡,浑身清爽。往院里踅摸一圈,嗐呦,冷清的信天游,竟然来了?位稀客。
两位好兄弟许久不曾畅聊,卓旸想,干脆今夜聊个畅快。谁知甫一走近,就见敬亭颐僝僽地说:“她知道了?。”
卓旸大惊,“知道了?什么,把话说清楚。”
坦白来讲,那刻他?把自己与敬亭颐的百般死法都想好了?。浮云卿知道了?有关这?盘局的所有事,比料想的时候早太多,他?们完蛋了?!
结果仔细一问?,嗐,她仅仅知道了?官家有意放出的一小部分?信息。
他?白害怕一场。
敬亭颐失意地提了?几坛珍藏许久的烈酒,全?然不在意他?的情绪。
卓旸十分?生气。
“还有心思噇酒?喝醉能?解决什么问?题?喝得烂醉,我还得搀你进屋,到时吐我一身,我又得去冲澡!”
敬亭颐兀自倒出酒水,一饮而尽。
“她说恨我,不会再原谅我。”
“她说我辜负了?她的心意。”
卓旸眼里闪着不可置信。
倘若此事发生在春三月,他?不信敬亭颐会如今下这?般失魂落魄。知道就知道,反正更大的谎言还没被戳破。卓旸毫不怀疑,若在那时,敬亭颐定是澹然依旧,甚至能?挂起真诚的笑,安慰气急败坏的浮云卿。
卓旸坐到敬亭颐对面,舀来一盏酒,“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敬亭颐把卓旸斥责的话当耳旁风,反倒把他?这?句语气平常的话,听在心里。
“站着说话不腰疼。”敬亭颐说道。
卓旸白他?一眼,又不耐烦地“啧”了?声。他?往前倾身,试图看清敬亭颐失落的神?色,好畅快地笑他?没出息。
月色洒在敬亭颐身遭,把他?衬得跟坠落凡尘的谪仙一般。
成也月色,败也月色。
卓旸扒着头好奇地看,竟瞧见敬亭颐左脸上,落着两道不甚清晰的巴掌印。
五个指印压着另外五个指印,这?两巴掌打得实在。
好兄弟嚜,有时止不住相?互嘲笑讥讽的心思。
好兄弟被打得落花流水,满心惆怅,按说该心疼开?导他?才是。
可卓旸却忍俊不禁,“哎唷,是把她惹急了?罢。”
他?拍拍敬亭颐的肩,“没事,我也挨过?她打。她捶我那劲,你见过?。虽然那劲对我来说,只是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但于她而言,却是已经使出全?身力气。等会儿回去睡,拿条热手巾敷会儿,消消肿。”
敬亭颐瞠目结舌,“你好恨我。热敷脸,是想要我的脸肿得比你的脸皮还厚吗?”
卓旸实在捱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说错了?,说错了?。是拿冰块冷敷……”
憋笑这?事嚜,越是憋,越是憋不住。到最后如洪水泄堤,一发不可收拾。
可卓旸到底不是个没脑的。这?番玩笑话背后,其实蕴藏着许多即将到来的危机。
遂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敬亭颐心想,按浮云卿这?受不了?委屈的脾性,接下来,她不想再见到他?。可他?是她的驸马,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他?想,浮云卿会借机外出游玩,散散心。这?次外出,与往常不同?。兴许她会离京,到任何一个她曾经想去的州郡。
也许是临安,也许是虢州。甚至荒谬地想,这?个地方,甚至可能?是遥远的辽地。
可眼下俩人闹了?矛盾,他?摸不清浮云卿的心思。从前,他?凭借她的喜爱与信任,能?拿准与她有关的任何人事。而今她浅薄的喜爱与信任顷刻崩塌,他?再也拿不准她。
敬亭颐没接这?个话头,反倒问?卓旸:“还记得我先前交代你的事吗?”
卓旸微愣,真诚回:“你天天交代我这?事那事,你不说明白,我怎知是哪件事?”
话倒也在理。敬亭颐沉声道:“先前我说过?,若公主识破我‘前朝人’这?层身份,她定会转头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