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里才传出曲锦书那几不可闻的声音。
曲锦书轻声道:“事情的整个经过就是这个样子,而这些照片也可以证明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怀疑拍这些照片的人就是整件案子背后的始作俑者,只要不抓到他,那么他还会策划更多的命案。而他的这个举动明显就是在陷害我。或许他已经在我这儿察觉到了危险,或者他已经知道我手里已经有了关于他的线索,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但可惜的是,我自己还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顾泠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他们之前是在交流,只不过声音特别小而已。
“那小安呢?小安又算什么?”孙局问。
“或许他跟王嘉洋、朱友林以及厉信奕燕宁一样,都是幕后者手中的棋子罢了。”
“这个案子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觉得咱们还是把它先放一放吧。我相信,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那个幕后凶手也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不。”曲锦书再次提高了声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不能等,我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我爸已经死了整整五年了,可是凶手呢?悲哀的是我们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他,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觉得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
孙局的语气也忽然之间变得哽咽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着急吗?你爸和我是过命的兄弟,就连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你以为我不想为他报仇吗?可是我更想保护你,我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你明白吗?”
“呵呵,真没想到,当年铁骨铮铮的孙局长竟也会变得这么怂?是不是人做了官都会变怂?这么怂还有什么资格做人民警察?”
‘啪’
这个清脆的耳光声甚至让门外的四人都感觉到了一阵生疼,此情此景,应当是孙局实在忍不住给了曲锦书一个巴掌。
曲锦书的话彻底激怒了孙局。
打完曲锦书,孙局瘫倒在沙发上,脑海中突然闪出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怂?
不,他这辈子从未怂过,他永远都是那个永争第一的硬汉。他执行过很多危险的任务,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线?哪一次不是在用身体护着身后的兄弟们?他如果真的怂,季建国就不会有机会为他挡枪子,他们之后也不会成为过命的兄弟。
他敬佩季建国,而季建国也无比敬佩着他。他们是惺惺相惜的战友,是不分彼此的兄弟。
但如今面对战友儿子的质疑,他竟真有些迷茫了。
难道他真的变怂了?难道他已经没有了冲在最前面的勇气和胆量?
不,他没有怂,他只是无比在意曲锦书的安危。还记得上次曲锦书击毙厉信奕那次,他刚收到消息就亲自带队出警,甚至还冲到了很多年轻警员的前面。
是啊,他早已把曲锦书看作是自己的儿子。他把对战友的愧疚和遗憾、对兄弟的缅怀和敬重等等感情都化作了对曲锦书的疼爱。他只是不会表达,才会被曲锦书看作是怂。
孙局厉声道:“你给我背一下公安部三项纪律。”
“决不允许面对群众危难不勇为;决不允许酗酒滋事;决不允许进夜总会娱乐。”曲锦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现在的语气多少有些没底。
孙局又问:“触犯三项纪律的后果是什么?”
“孙局,对不起。您处分我吧,我不该惹你生气。”曲锦书唯唯诺诺。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的父亲!”孙局说罢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吧,队里的事儿先让赵鑫顶着,你尽快给我写份检讨,要深刻一些,还要到大会上去读一遍。”
“好。”
“还有,既然那个幕后凶手已经盯上你了,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安全。还有小泠,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她,你也上点心,小泠那姑娘挺不错的,你也该有个对象了。手枪就不用上缴了,留着防身用。我会对同志们说你身体抱恙,请了一个月病假。哦对了,你再把这五年的年假一块给休了吧,总之这段时间别让我再看见你。”
曲锦书苦笑:“孙局,这……这不就是把我停职查办了吗?别啊,您哪怕撸了我的队长让我当个小警员跟着赵鑫干也行呀。”
“我说了,眼不见心不烦,这段时间别让我再看见你,也别给我打电话。再说了,我这么怂,你才不会来烦我的对吧?”孙局故意加大了声音,“好了好了,快滚吧,至于什么时候上班,等候通知吧。”
“孙局……”
“咦?你们在干什么?那个……请问……曲锦书曲队长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