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说，孙局的怒吼声几乎整栋楼都听得见。顾泠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才知道赵鑫他们几个为何会是这副反应。她摇头苦笑，脑海里却怎么也无法想象现在的孙局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程刚拍着胸口唏嘘道：“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厉害了吧？我跟你讲，以前还没有手机的时候，跟孙局通讯基本靠吼，这功夫可都是练出来的。”

“厉害厉害。”顾泠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就这嗓门，与八百米开外的人聊天也轻轻松松。

十秒钟后，曲锦书黑着脸推开了门，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无脑？难道胸大无脑这个成语就是出自于这个女人身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奇葩？一个比一个难缠？

曲锦书想着忽然偷偷瞟了一眼顾泠，然后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苏珊珊却毫不在意地绕过曲锦书走进了办公室，她轻轻蹙着眉头，像个领导般摆着架子把整个办公室巡视了一圈，然后径直走进了独属于顾泠的隔间里，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她嬉笑道：“锦书，想必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了，虽然有点小，但也挺干净舒适的。”

顾泠紧紧咬着红唇，脸上的黑眼圈都差点被气走。她心想，哼，刚才还是曲队长，现在就改口称锦书了？这样的速度未免有些太过神速了。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心却已经掉进了醋坛子里，她此时竟迫切地希望曲锦书把这个可恶的女人从自己的位置上撵走，在她走出市局之前，那个隔间还是属于她的。

程刚似乎看透了顾泠的心，他故意咳嗽了两声，随即走到曲锦书的办公桌前笑嘻嘻地冲苏珊珊说道：“喂，那个位子是曲队心上人的，这里才是他的座位，你要不要来试试？”

赵鑫的眼睛转了转，也连忙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塞给曲锦书道：“曲队，这是咱们今天要办的案子，时间紧任务重，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

“你少给我装蒜，你们刚才在门口不是什么都听到了吗？现在你才是队长，我不是。”曲锦书无奈地甩了甩脑袋，“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去浪一番，何乐而不为？”

石磊突然开口问：“曲队，这么说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刑侦一组的成员了？”

“嗯。”曲锦书撇着嘴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现在不是刑侦一组的成员，那就是普通市民咯？”石磊忽然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请问这位同志，你来市局是要报案呢？还是来自首？还有那位小姐，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欸，首先请你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麻烦你先从顾顾问的椅子上站起来再回话。”

这时无论是赵鑫程刚，还是楞在原地的顾泠，他们全都向石磊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赵鑫暗中向石磊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向顾泠眨了眨眼睛。程刚则更直接，他拿着登记本径直走到苏珊珊身边问：“来，我先登记一下你的身份信息。”

“你们几个臭小子是要造反吗？”

曲锦书瞪大眼睛瞅着众人，在看到顾泠时才恍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原来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苏珊珊身上，她所带来的负影响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在他们几个心中的威望。

可偏偏苏珊珊是那种没羞没臊的女孩。

或许正是因为她在酒吧驻唱一年，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现在的她丝毫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所以面对石磊和程刚的无名讨厌，她不仅没有脸红，反而有些坦然。

她直到现在都没有从顾泠的座位上起身，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曲锦书的眼睛，似乎除了曲锦书，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算了吧，那个位置已经不再是我的了。”

顾泠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她极不情愿，但也正因为有了苏珊珊的介入，她才会对即将到来的离别不再感到撕心裂肺。她轻轻走进隔间拍下了几张照片，然后微笑着说：“你们刚才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不是吗？由于我的个人原因，我就要退出刑侦队了。感谢你们这些天的陪伴，感谢你们让我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

“顾顾问。”石磊眼眶通红，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鑫紧攥着拳头，脸上青筋凸起，任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触动。纵然他早就知道了结局，此时却也感到阵阵难过。

程刚闻言愤怒地把登记本摔到办公桌上吼道：“你叫苏珊珊是吧？这是顾顾问的座位，你特么给我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们知道，曲锦书走了还会再回来，而顾泠走了，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珊珊，我们走吧。”